被忽略的白噪音,突然清晰—— “据悉,传闻与我区寡头蒋氏控股联姻的H国富豪程绛,于本月前搭乘阿佛洛狄忒号游轮移民中立区。游轮遭反叛军袭击,程绛一度下落不明。然而,今日凌晨五点,反叛军政府发布消息,宣称程绛已被劫持,并于昨日处决。” 画面切换到一段模糊的录像,记者继续报道:“据反叛军宣称,程绛遗体已被送往我区中正广场作为‘警告’。外界猜测,这次行动是针对与程氏联姻的蒋氏控股展开的公开挑衅。目前,中立区方面暂未对此事件发表声明。另有经济学家分析,随着程氏在中立区的撤资可能性增加,该地区经济复苏的希望或将面临更大挑战。本台将持续为您跟进报道。” 屏幕上的画面晃动着,像是夜间偷拍的影像,光线阴沉不明。白布之下的轮廓模糊,但足以让人辨认出那是一具遗体。 寒意从四肢蔓延到内心,程书懿的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。耳边轰鸣,眼前新闻画面中模糊的影像像针一般刺痛双眼。 他无法把画面与程绛联系在一起—— 尸体。 那是一具被示众的尸体。 “处决?怎么会……”程书懿猛地松开了蒋裕京的袖口,后退一步,脚下一个踉跄,跪坐在地上,“不,不可能……” 呼吸变得困难,肺部的每一次扩张都被不知名的外力所压迫。他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模糊地听见冯嘉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:“程先生,您还好吗?” 他没有回答,只是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那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。 程绛死了。 那个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,将他视为耻辱的父亲—— 就这样死了。 他曾无数次设想,程绛死后他会是什么感觉——是解脱?愤怒?还是报复般的快意? 可是,这一天真的来了,他没有解脱的快感,也没有悲伤的泪水。这一切来得太快,太突然,太脱离现实,让他不知所措,无法逃避。 “你父亲的后事……我会帮你处理。”蒋裕京沉声道。他没有多余的安慰,只是静静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人,无所作为。 这一次,没有拥抱。 【作者有话要说】 妞妞们!元宵节快乐! 第34章 阴沉的天空压向屋顶,灰云翻滚如海浪。 程绛的葬礼如期举行。 万国殡仪馆外,记者们已经准备就绪。摄影机和长枪短炮架设成阵,黑色铁艺的栅栏后,安保人员高高竖起警戒线,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,将外面躁动的人群与内里的肃穆隔离开来。 媒体记者们聚集在门口,紧张地等待着蒋家的车辆到来。他们希望拍下些现场照片,即便只是些模糊的背影照,也好回去交差。 晨雾未散,青石板路上传来沉稳的引擎声。 J字开头的车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,黑色轿车排成长龙缓缓朝他们驶来。 看到这个标志,所有人瞬间打起精神,大家都知道,这正是蒋家的车队。 众人纷纷举起相机,快门声犹如骤雨般密集响起。 但很快,车身没入闭合的雕花铜门,防窥玻璃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捕捉人影的机会。 然而,一些不甘心的娱记早已在殡仪馆对面的高层办公楼租下房间,架起长焦镜头,用来捕捉院内的画面。 正如他们所料,那辆“J”字开头的黑色轿车停稳后,副驾驶座的助理迅速下车,为后排打开了车门。 取景框里,车门打开,率先落地的是一双黑色牛津皮鞋,鞋面擦得锃亮。 镜头缓缓上移—— 裁剪考究的纯黑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,后颈发际线如尺规丈量般齐整。 “是蒋裕京。”记者们的心跳不由得加速,一声低语悄然响起。 蒋家未来的掌权者—— 能捕捉到他的身影,无论是一个模糊的背景镜头,还是稍显清晰的侧影,都会成为吸引读者的焦点,足以让次日的报纸销量大幅攀升。 手指在快门键上跃跃欲试,只见他微微低头,转身向车内探出掌心。 记者们顿时兴奋不已,立即调整相机焦距—— 一只白皙而瘦长的手从车中探出,搭在了男人的掌心。 随后探出的侧脸隐没在晨雾中,鼻梁笔直,唇色浅淡。相同制式的黑色西装在他身上稍显空荡,腰线收窄,使得整个人更加瘦削。 两人交叠的剪影不过驻留三秒,便湮没在黑衣保镖筑起的移动屏障之后。 高楼上的记者透过镜头紧盯着画面消失的方向。 尽管只是一瞬,那一帧影像已足够引发话题,成为明日头版的焦点。 程绛的遗像悬在奠堂正中央。 冷白的射灯从穹顶打下来,玻璃相框边缘泛起一层锐利的银光。 两侧花圈堆叠如山,纯白百合与黑绸交织。水珠凝结在花瓣上,仿佛无数含泪的眼睛折射着顶灯微光,将灵堂中的每一处细节映照得分外清晰。 时值H独立国战争白热之际,党争蔓延。本该铺陈在故土的仪式,如今只能在中立区仓促落成—— 蒋家到底顾及体面,虽未正式联姻,仍遣人从中正广场接回程绛的遗躯,并妥善火化。 “第一批吊唁宾客已到。” 司仪的声音搅动了奠堂内凝滞的空气。 人群缓缓挪动,黑色皮鞋碾过满地花瓣。 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,大多是程家的旧部和蒋家的代表。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,神情肃穆,偶尔低声交谈几句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惊扰逝者的安宁。 奠堂内,冷气开得很足,空调出风口的白纱幔被冷气吹得簌簌发抖。 程书懿站在遗像前,双手交叠在身前,微微弓着背,像是要将自己缩进一个无形的壳里。 他的视线落在黑白照片上,久久未曾移开—— 照片里的男人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太大出入。只是这一次,那双总是带着厌恶与疏离的眼睛,再也无法对他投来任何情绪。 “请家属献花。”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。 程书懿感觉到蒋裕京靠近了半步,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后颈,原本的距离被悄然拉近,直至一拳之遥。 “去吧。” 一束洁白的百合被递到掌心,花瓣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。程书懿垂眸,指节蜷起,脚步沉重地向前挪动。 他弯下腰,将花轻轻放在遗像前。 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,映在玻璃上,投下一片模糊的倒影。 关施黛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又像是近在耳边。现实与幻觉在这一刻交错,时间被拉得很长,难辨真伪。 “家属谢礼——” 程书懿机械地躬身行礼。就在这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