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地看着他,手掌按在膝盖上,坐直了身子,“听说规模是十年内最大的……”他顿了顿,鼓起勇气补了一句,“你要和我一起去吗?” 蒋裕京手指顿在键盘上,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,张嘴习惯性地想反驳,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。 ——他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。 第53章 落地窗的玻璃浮现两道水痕,倒映着楼下金融街的霓虹洪流。 程书懿把脸贴在窗前,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了划,呼出的热气氤氲出一小块模糊的痕迹。 距离跨年夜的烟花还有五个小时,他扒着落地窗往下看,环幕玻璃外,车水马龙排成长队,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,像条蜿蜒的火龙在夜色中游动。他皱了皱眉,低声嘀咕:“怎么堵车了……” 贝沙湾坐落在中立区的核心地段,一幢独栋的中高层建筑,占据金融区的黄金位置。 高楼林立,霓虹闪烁,这里平日里总是人流如织,即使深夜也难得片刻宁静。 从程书懿站的角度,能隐约瞥见远处奥蕾莉亚港的轮廓—— 中立区的地标之一。 一座吞吐量巨大的港口,城市中轴线的焦点。每逢跨年,港口附近总是挤满期待烟花的人群,今年的盛况更是早早传遍了街头巷尾。 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蒋裕京,对方正倚着靠背,敲弄膝间的笔记本电脑,眉头微皱,似乎对外面的喧嚣浑然不觉。 “外面都堵成这样了……我们怎么过去啊?” 蒋裕京抬眼瞥了他一下,手指在键盘上轻敲,屏幕上跳出一个并购标的估值模型。他语气平淡,随口一提:“每年都堵。坐公共交通。” 私家车现在是寸步难行,地下捷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。 程书懿眨了眨眼,默默消化了一下。他又望了出去,奥蕾莉亚港的轮廓隐在夜色里,港口上空的灯光映着海面。 “好期待哦……” 吃过晚饭,程书懿给Zazu添了水,又陪它玩了一会儿,可心思早就飞到了即将开始的烟花秀上。他终于按捺不住,挪到沙发边,蹲下来,凑到蒋裕京腿旁,催促:“我们什么时候走?都十点半了,烟花马上要开始了……” 他声音又轻又软,带着点急切,近得能让人感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。 蒋裕京正盯着电脑屏幕,手指停在键盘上,“跨年烟花不就是因为跨零点才叫跨年烟花吗?现在离零点还有一个半小时,你急什么?” 程书懿蹲得更近了些,膝盖几乎碰到他的小腿:“地铁上人会不会很多?” “会。”蒋裕京回答得干脆,余光却扫到他那副模样,喉结滚动了一下,视线还是没离开屏幕。 “那我们不得早点去吗?”程书懿皱着眉,不甘心。 蒋裕京被他念得没法再装聋作哑,沉默几秒,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。 他看着蹲在腿旁的人,合上电脑,微微倾身,手掌缓缓贴上那截白皙的脖颈。拇指轻轻抵住喉管,慢条斯理地上下捋了一遍,丈量一番后,沉声道:“再坚持五分钟。”话音落下,掌心在颈侧的细腻皮肤上停留了一瞬,才彻底收回:“某些人比那只鹦鹉更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。” 地铁口就在贝沙湾旁边商圈的底层,从公寓大门出来,走几步就能看到入口标识。 自动扶梯口立着市政工程维修的围栏,黄黑相间的警示条在热风中翻卷,几个警察站在临时搭建的安检通道旁,手持扩音器,声音在嘈杂中略显微弱:“请勿停留!向前移动!” 地铁入口处更加拥挤,闸机前排起了长队,刷卡的“滴滴”声不断响起。 两人买完票,跟着人群通过闸机,挤到站台上才意识到,不太妙。 刚到站的一班车里,乘客们已经肩膀挨着肩膀,车门一开,外面的人群没有丝毫犹豫,硬是往里钻。 站台的黄线外,人山人海,有的人踮起脚,紧盯着隧道的深处,有的盯着上方不断滚动的广告屏幕。 程书懿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见轨道。 他抬头扫了一下悬挂在站台上的班次提示屏,红色的数字闪烁着显示下一班车还有两分钟到站。但即便车次再多,也顶不住这股比早晚高峰还要密集的爆炸人流。 上一班车的门已经关上,车厢里的身影透过窗户晃动,列车远去,铁轨的震动逐渐消失在耳边,空气中混着汗味和地铁通风口吹出的冷风。 他忍不住攀上蒋裕京的胳膊,手指捏捏他的肌肉,踮起脚凑到耳边问:“我们还能上去吗?” 蒋裕京低头看了他一眼,微微侧头,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耳廓——站台嘈杂得只有凑到耳边才能听清话语。 “可以。硬挤上去。” 话音一落,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声,隧道里卷出一股强风,吹得站台上的纸屑和空塑料瓶满地乱滚,地面开始微微颤动。 下一班列车要来了。 风掠过站台,程书懿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。他抬手压了压额前的发丝,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。 列车呼啸着驶入站台,车门一打开,车厢里的人还没下完,外面的人群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了上去。脚步声、喊声、推搡声混成一片。 程书懿下意识后退半步,却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,身体猛地向前一晃。 就在这时,一只炙热的手掌顺着他的胳膊滑上来,握住了他的手。 “跟紧我。”低沉的声音穿透了的喧嚣,直抵耳膜。程书懿怔了一下,手指收紧,回握住那只手。 掌心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,他抬头看了一眼蒋裕京,任由那人牵着他,挤进了那滚滚人流中。 身体贴着身体,汗水、香水、闷热的气息交织,窒息感渐渐蔓延。他被身后的人群推得步履踉跄,身体不自觉地贴上蒋裕京的背,熟悉的气息钻进他的鼻腔,他贪婪地嗅了一口。 可周围令人作呕的混杂味道很快将那股安心的味道挤走了,周围的胳膊、背包不停地擦过他的身体。车厢里的空气粘稠得像被蒸煮过,他觉得自己像被只困在玻璃罐里的小虫。 车门响了几声“嘟嘟嘟”的警示音,缓缓关上。他被迫站在门边,背部贴上冰冷的玻璃,凉意透过衬衫渗进皮肤。 蒋裕京站在他面前,两只手撑在他两侧的玻璃上,挡住了身后拥挤的人群。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无法呼吸。他的鼻尖离对方的下巴只有几厘米,甚至能感觉到蒋裕京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他的额头。 他慌乱地垂下眼帘,视线落在脚下的地板上。狭小的空间里,微弱的冷气无异于隔靴搔痒,汗珠顺着鬓角滑落,他悄悄将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,缓解燥热。 耳边是列车在隧道穿梭的轰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