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着能舒服些。 沈柳抿了抿唇:“不用……没那么金贵。” “金贵的。”顾昀川声音低沉,带着笑意,“趴着,给你揉揉腰。” 沈柳听话地“嗯”一声,反身趴到了椅背上。 顾昀川坐到他身后,小哥儿挺薄的一张背,弓起时尤其明显,甚至可以摸到他清晰的骨节。 实在太瘦了,可能还是窜个子的年纪,沈柳咋吃都不见胖,也就小脸儿圆了一点,瞅着有了些气色。 掌心在腰上画圈,他轻声问道:“手劲儿重不重?” 沈柳也没想到,顾昀川这么会给人揉腰,他下颌抵着椅背,喟叹一声:“不重,好舒服……” 声音绵长,顾昀川不意外地想到了什么,他忍俊不禁,可声音却露了出来,毛茸茸地挠人心。 虽然看不着人,小哥儿还是偏过头:“在笑啥呀?” 顾昀川正了正色,垂眸道:“想到昨天夜里……” “哎你!”沈柳忙直起背,截断他的话,“你这人可不正经!” 小哥儿耳尖连到颈子全红了起来,顾昀川不再逗他,专心给他揉腰。 沈柳手臂抱住椅背,整张脸都埋进去,那些羞人的话,还不是顾昀川非要问的,他咬紧唇暗暗想,往后再不说了! * 北方的秋,向来多晴朗,远天湛蓝,万里无云。 晌午日头盛,又才吃过饭,最是困乏,顾昀川按揉得舒坦,小哥儿歪着头就要睡。 男人瞧着他紧闭的眼睛,自椅子里起身,他弯腰凑过来,并着两指头轻轻碰了碰小哥儿的脸颊:“床上睡吧。” 迷蒙间,沈柳咕哝出声:“不想动。” 顾昀川叹口气,他腿脚不便抱不起人,只温声道:“脱了外衣裤睡得舒坦,等醒了,带你去垒鸡窝。” 沈柳脑子已经不多清明,只听见垒鸡窝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,见人带了笑意的脸,这才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。 顾昀川将被子抖开给沈柳盖好,又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抚平叠整齐,放在了趁手的地方,起身出了门。 院子里暖和,赵春梅摆上了小方桌,正在改衣裳,收针的工夫看见顾昀川出来,随口问道:“小柳呢?” “今天起得早,让他睡一会儿。”想起方才沈柳困得都睁不开眼了,还想硬撑,顾昀川无奈摇了摇头。 赵春梅笑起来:“这孩子脸皮薄,生怕叫人瞧出来。” 顾昀川但笑不语,走到小桌边:“给小柳儿改的衣裳?” 赵春梅展平铺到桌面上:“这几天降温了,改得快些也好穿起来,要么一天到晚就一件褂子哪行。” 她手上活熟,昨儿个夜里又多做了会儿,眼下已经改得七七八八,只剩下两只袖子的手肘还需要缝补。 这衣裳大,磨破的手肘位置放到沈柳身上,就成了小臂,找两块颜色相近的布料补上,多少还是看得出来,赵春梅干脆就用细线,先缝补再绣花,虽然费眼睛,但到底是好看。 顾昀川看着衣裳:“这是绣的回字纹?” “难为你还瞧得出来。”赵春梅头都没抬,“本来是想绣个小老虎的,但后头想想还是这种样式大气,穿到外头也好看。” “是好看。”顾昀川瞧着那衣裳,想着穿在沈柳身上该是什么样子,他眉宇柔和,“阿娘,一会儿小柳儿起了,叫他直接来后院,我和宝妹先把黏土和上。” “要娘帮忙吗?” “不用,东西早都备好的。” “那娘只顾着给小柳做衣裳了。”她又引了根线,“今儿个日头好,待会儿娘再把你和宝妹的衣裳拿出来晒晒味,过两天也该穿了。” “好。” 后院儿里顾知禧正在忙活,她精神头足,很少午睡。 家里的鸡养了这么些天,已经半大了,长出了短小的翅膀和尾羽,下午要垒鸡窝,顾知禧嫌它们捣乱,弯腰展臂哄了两下,鸡群叽叽喳喳扑腾着往柴房跑,她跟着追上来,点好数后插上了门闩。 家里十二只鸡,垒鸡窝少得三五尺见方,好在顾家后院地方大,就是再养上十来只也够用。 见顾昀川过来,顾知禧忙问他:“阿哥,我哥夫呢?” 顾昀川看了她一眼:“且睡着呢。” “你又自作主张,到时候哥夫知道了不高兴。” “东西先准备着,等他醒了再干活。” 顾知禧了然地咧嘴笑,跟着顾昀川一块儿收拾起来。 白云镇靠山风大,尤其到冬了,一场大雪下来,冷得刺骨,木头、竹子鸡窝,冻脆了容易坏,家家户户就用石块子垒。 四面石头打底摞高,中间缝隙用黏土兑草木灰水粘合,到顶了再覆上木板,就算风雪大,也不会坏。 凿子、铁锹这些工具,是今儿个晌午就和邻里借好的。 黏土和草木灰是一早就备下的,这事儿干得悄默声息,还是前两天顾知禧到后院儿喂鸡,瞧见竹编大筐子里头全是硬土块儿,问到阿娘才知道,这是他阿哥捡回来垒鸡窝的。 黏土多生在河床底,流水缓慢的淤泥里或是在干燥后的岸边裂土缝隙。 小那会儿家里给灶房铺石头地,阿娘就带着她和阿哥到河边去挖。 白云镇山多河少,也就是夏天雨水多,自山里能淌出条小河,等天凉下来,风急了,河床底大多干涸了。 倒不多危险,只是离家远,她阿哥腿脚不好,蹲下起来都费劲儿,捡了这么多,该是费了好些力气。 顾知禧心里头清楚,她阿哥的性子是说得少做得多,就是哥夫真问起来了,他也只会随便答对一两句,绝口不提辛苦,可只要是哥夫欢喜的,他也跟着欢喜。 * 沈柳心里装着事儿,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了,门关得严实,屋子里昏昏暗暗,身上压着被子,很是暖和。 他伸手揉了把脸,可不能再睡了,该赶不上干活了。 门嘎吱一声打开,日光倾落,沈柳整个人都浸在暖阳里,脸上热乎乎的。 赵春梅瞧见他出来,温声道:“乖儿醒了?川儿和宝妹都在后院儿呢。” 沈柳想着自己也太不像话了,脸色涨得通红:“我、我这就去。” “哎哟不急。”赵春梅放下衣裳,瞧着沈柳跑远的背影,“这孩子,还想给你看看衣裳呢。” 后院儿里,兄妹俩已经把用材准备妥当了,规划好了地方,想着等沈柳过来再商量一下,就能开工了。 没别的事儿干,顾知禧到井边打了桶水,好把黏土和上。嘎吱声响,水桶顺着麻绳自井里吊了上来,顾知禧稳住辘轳,正想取下水桶,沈柳跑了过来,气喘吁吁地帮忙卸下桶。 水桶落在地上,溅出水花,沈柳不多好意思地挠了下脸:“方才我睡着,耽误事儿了……” “这有啥的,又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