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想了想,拿些做胡饼剩下的面团揪成面片扔进沸水中,在碗里搁上小块猪油,酱油,盐。 煮好的面片与沸水一起倒入碗中,段知微想了想,又磕了个鸡蛋下去。 等候过程中,她好奇去看袁慎己,这人穿着朴素常服,侧看脸部线条坚毅,他将袖子挽了起来,露出结实修长的手臂,看上去很是不好惹。 可段知微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。 荷包蛋煮熟飘了上来,段知微很快把馎饦端了上来,那侍卫便将馎饦让给了袁慎己道:“都尉,您先请。” 袁慎己见那碗馎饦上缀着星点葱花,筷子一搅活,猪油香气扑鼻。筷子刚夹上鸡蛋,那蛋白便破开,嫩黄的流心冒了出来。 他倒也是饿了,叉起一筷子馎饦送入口中,只觉汤汁清淡鲜美,馎饦顺滑有筋道,竟三两下吃个精光。 这厢段知微想起什么,急忙去门口的炉子里拿出胡饼倒进簸萝然后塞进段大娘怀里道:“妾有急事去趟野那那。”然后急急地跑走, 段大娘莫名其妙,冲着她背影喊:“要宵禁了你早点回来。” 段知微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了,那个自己在凉州救了的,还把自己认成狐精的,年纪轻轻就官至四品的袁都尉啊! 第3章 第三章绿豆粥和槐花饼槐花饼焦香酥…… 段知微只是想去避避风头,野那的铺子还需走段路拐弯,段知微跑得太急,在拐角撞到个人。 “抱歉。”段知微弯腰两手扣在膝盖上累得直喘粗气。 一阵奇异低类似花的香气飘过,段知微这才抬头看向来人。 来人身着半坦胸的泥金纱罗衫孺,配缠枝朱雀锦纹的曳地长裙,手上抱着一把宝相纹琵琶,头上则是一个宽大的白纱帷帽。 段知微看不到她的脸,却直觉那是个美人。 美人转向段知微,微微点头似乎感到抱歉般开口:“娘子身上,似乎有肉汁的鲜香。”声音却意外嘶哑尖利。 段知微刚烤了一炉胡饼,闻言点点头。 那女子修长的手指染着鲜红的指甲,听闻霎时握紧琵琶,手上青筋暴露道:“还有吗?” 段知微刚刚正好烤得有多,见这女子一身华服,脑子里又响起“香奈儿、爱马仕、有钱...” ※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址?F?a?布?y?e?不?是???f?????€?n????????????????????则?为????寨?站?点 她兴高采烈地说道“有的,客官这边请。” 那女子抬起头,正好一阵风过,掀开她帷帽的纱。 段知微正想着又来一笔生意,笑容都抑制不住,眼下突然看清她帷帽下的场景,那美丽修长上的脖子上,竟空无一物。 段知微吓得笑容僵在脸上,然后踉跄倒地,反应过来往回跑。 “长姑救命啊,有妖怪啊,没有头的妖怪啊。” 那厢袁慎己正对着胡饼思考捉妖计划,听到外面动静迅速拿着横刀出去,正巧段知微迎面撞到他身上。 段知微抬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带着哭腔道:“那边有妖怪,那妖怪没有头啊!” 袁慎己内心一动,向远处望去,那飞头蛮仍静静伫立在那里不动。他立刻飞奔过去,横刀出鞘,向飞头蛮砍去,那飞头蛮也不主动伤人,只是飞起来躲开他的横刀,往食肆这边看一眼,然后伸展开宽大的衣袖,在暮鼓敲下那一刻如魑魅一样飞走了。 袁慎己只能收了横刀返回。 段知微坐在食肆门口的地上喘气,她跑得急,围在头上的帽巾掉下来,一头如瀑青丝垂下,眼瞳黑亮带着无限生气与活力,她整个人沐浴在黄昏的光中,拉着姑母的手不肯放。 袁慎己看的一愣,过会才反应过来,对她一拱手:“在下汝南袁氏袁慎己,因负责调查飞头蛮一案才来此地。” 段知微也只能简单报了下自己的名字。 袁慎己眯了眯眼:“西平段氏?娘子可是自凉州而来?” 段知微抹了把汗赶紧扯开话题“在凉州待过...那妖怪可是要出来吃人?” 袁慎己将那爱吃胡饼的飞头蛮一事细细说来,并表明会加强通义坊附近的巡防,他双手抱拳:“还望段娘子继续开着铺子,或许能将那妖怪再引过来。” 四品大官都开口了,段知微只能应是,然后在暮鼓中看着袁慎己骑着他枣红色的马离开。 段知微担惊受怕了一晚上,只听到外面武侯巡逻的脚步声,还好那妖怪没再来找自己,于是早上顶着两黑眼圈起来做朝食。 今日生意也很好,胡饼一抢而空,段大娘见她萎靡不振,安慰道:“习惯就好,妾年轻时候经常遇到妖怪。” 那时段大娘还年轻,跟随丈夫走水路,路过枝江县。从船舱出来,惊奇发现江面上布满了金子。 段大娘谈到还双眼发光:“哎呦那璀璨的金子堆积成了小山,各色珠宝镶嵌其中,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。” 她当即就想前去捡,结果段大娘丈夫很有经验的一把拉住她,抹了把脸突然开始放声高歌。 段大娘似乎很是怀念,感慨:“唱得那叫一个难听啊。” 总之他一曲唱完,眼前的金子全部消失不见了,月光洒在江面上,只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美人披着头发置身江中,见眼前两个活人不上当,那美人狠狠瞪了他俩一眼,转身投入江中。 段大娘这才看清那美人有一条长长的、薄如蝉翼的鱼尾。原来是江伥,诱惑人入水,再将人拖入江底,给人耳朵、嘴巴塞入泥浆。 段大娘拍拍段知微的肩膀安慰道:“这世界上精怪多了去了,遇到一两个也算正常,别往心里去,啊。” 段知微正低头把胡饼拿出炉子,闻言点点头,良久才反应过来,苦着脸道:“长姑,您这也算安慰我啊?” 这里是古代,妖怪是常态。一旦接受这个设定,段知微简直想去问问玄奘法师,您西天取经真的带着孙悟空了吗?能不能把大圣借给我几天? 虽然如此,生意还得照常做,段知微这几日收入还算可观,就打算把那破烂的厅堂稍微改造一下,勉强能让客人愿意进来就行。 要想花最少的钱做最大的改变,第一要义便是硬装、段知微坐了个驴车到西市买了几块竹制茵褥,也就是所谓的地毯,回来往地上一铺,斑驳的墙壁用黄土稍微抹抹平,再在门上挂个粗竹制成的翠帘。 这硬装软装一上,也没花几个子儿,整个堂屋也算是有了点翻天覆地的变化。 段知微在堂屋晃荡一圈,点点头又摇摇头说:“等我赚钱了,这帘就换成络珍珠和银钩的,墙壁上再找人画幅骏马图。” 她背着手在食肆小小黄墙前指点江山,自觉颇有些李白饮酒大喊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”的气势,面上也不禁有些自得起来。 来窜门的耶律大娘坐着边磕瓜子边打破她的幻想:“你长姑十来年前就这么说了。”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