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色面团再放入粉色面团,一份有模有样的荷花糕就成形了。段知微自己试着尝了尝,口感软糯,有淡淡的山药香。谈不上多好吃,只是糕点确实有点荷花的意味,小巧玲珑,可爱得紧。 段知微早上挖了半天土勉强找了两条蚯蚓去喂乌龟,结果乌龟看都没看一眼,她眼下掰开一点荷花糕扔进水桶,那闭目养神的小乌龟竟然慢吞吞游过来一口吞掉。 因为还要带着小水桶去放生,段知微做的荷花糕不多。整理完食盒,段知微早早的坐着驴车去了南严寺晃荡。 南严寺不大,不会像大慈恩寺那样人山人海。最重要的是,南严寺后院有一池开得甚美的荷花,可以与自己的荷花糕遥相呼应。这就好比逛完武汉黄鹤楼出来想买黄鹤楼样式的樱花味冰淇淋,逛完圆明园,甚至有十二铜兽雪糕盲盒可供挑选,销量极其得好。 但是话又说回来,计划赶不上变化、人算不如天算。 南严寺不似大寺那般威严庄重,倒也透着古朴,小小山门经过几代岁月的打磨呈现出温润的色泽。 只是如此幽静的寺庙,门口巡视的军士竟有比肩大慈恩寺的趋势,倒也不是说不让摆摊,只是摊子一摆,那满脸严肃的军士就这么看着,就是段知微心理承受能力良好,长安仕女们也不敢凑过来买。 她只能搁置了计划,拎着东西准备先进寺庙参加浴佛节会,未来得及踏入大门,就冷不防被人叫住。 袁慎己一早便在南严寺镇守,见一娘子身着藕合色衫子驾着驴车晃晃荡荡前来,似乎像她,又不太敢认,只得骑了马缓缓靠近。 段知微为了方便干活,基本每日都是黄色、鸦色的粗布麻衣,今日被段大娘好说歹说换了件素色藕合襦裙,梳了个交心髻,整个人显得灵动不少。 袁慎己见她回头,急忙下马靠近问:“可是来南严寺参加浴佛节会” 段知微之前没把落头氏的事情告知,就到他便有些心虚“妾以为袁都尉应该去大慈恩寺、荐佛寺这样的大寺巡防,怎么来南严寺了?” 那袁慎己还在当值也不好多与她讲,只道:“最近许多来南严寺上香的人总是会不慎丢入附近的池塘中,段娘子入了寺请千万当心。”说罢,便行一礼转身骑马走了,似乎真的很忙。 段知微回味了一会才弄懂他的意思,不能吧...这青天白日的,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掉进水池里。 可能是前几日下了几场雨,荷花池周围的路比较滑。 或者撞鬼了。 今日浴佛节会,寺庙里果然香烟袅袅,梵音阵阵,法坛摆着香花灯烛,僧侣们身着袈裟,将铜佛放置于水盆,这便是浴佛,妇女们开始争先恐后的施舍着铜钱,段知微也只好解了荷包,思考良久,忍痛扔了几个铜钱进去。 寺庙前的放生池子已经围满了各色衣衫的仕女,段知微还未走近的时候都闻到一阵浓郁的脂粉香。 放生的动物也是各有不同,有鱼、虾、甚至还有螺蛳,有位上了年纪的大娘拎了大桶直接往放生池倒入了几斤螺蛳。 段知微好不容易挤进去,见那妇人倒螺蛳不觉说道:“买螺蛳放生也挺好,螺蛳便宜啊。” 在桶子里闭目养神的乌龟闻言翻了个白眼。 段知微被姑母教了半日,也未曾学会念那往生咒,她只能蹲下轻柔地把小乌龟放入放生池中道:“以后千万别被其他人再抓上了,还有,你如果哪天得道了,能不能保佑我发大财。” 乌龟不理她,跟着红白色的鱼群慢慢游走了。 段知微蹲了半日,站起来蹦了两下缓解一下腿麻,就疾步往外走去,准备趁时辰还早,好歹能推销点荷花糕出去,却又被人叫住。 这回叫住她的却是几个娘子,那几个娘子立身在南严寺的壁画下,为首的娘子身着彩绘云霞桃红衫子,肌肤微丰,一眼望去便是富家小姐。 那娘子叉腰道:“方才在寺外,妾表哥跟你说什么了?” 今日杜侍郎长女杜有容原本打算去青龙寺参与浴佛节会,却意外得知最近南严寺附近总有郎君和贵女意外跌入池塘中,问其缘由,只说不记得了。 别看南严寺地方不大,附近大大小小却有将近五十来个水池,朝廷只得派金吾卫在南严寺附近加强巡逻。 一听金吾卫在此,杜有容立刻就跟着来了。 “谁?”段知微一头雾水 后面丫鬟提醒道:“袁都尉。” 懂了,这是一出郎不知有没有情但是妾有意的狗血爱情故事。 那杜有容先前掀开帘子下马车,远远见到袁慎己竟骑着马小心跟在一驾驴车的娘子后面,后又向驴车上的娘子搭话,不觉气恼非常,这厢又在寺里遇到这段知微,便热血上头喊住了她。 段知微赶紧解下挎包,露出食案里娇艳的荷花糕道:“妾刚刚在寺外卖荷花糕,袁都尉觉着这糕有趣,所以过来瞧瞧。” 那荷花糕做的玲珑可爱,段知微眼瞅着面前几位娘子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,赶紧趁热打铁:“这荷花糕还剩这些,都是早上新做的,娘子们可要买些?” 那杜有容这才回过味来,面露怀疑“他真是来买糕的?” 袁慎己,十二岁入军营,每日都在凉州那片充满豪情的土地上摸爬滚打,一顿能吃四个肉胡饼,能对小巧精致的荷花糕感兴趣? 段知微忙道:“这荷花糕做的小巧精致,郎君们自然是买来讨娘子欢心的。”她给杜有容一个充满暗示性的微笑。 见杜有容脸色越来越阴沉,段知微稍微把食盒收了回来:“妾与袁都尉约好,待他下了值留一些卖给他。” 杜有容大声道:“不准卖给他,这些妾都要了!” 段知微忍着笑装作为难道:“这不太好吧...人家好歹是四品都尉。” 杜有容气冲冲 从裙上解下荷包塞进段知微手中:“都尉又怎样,妾阿耶是三品侍郎。”说着,把食盒塞给身后的丫鬟,转身走了。 段知微摸摸鼓鼓囊囊的荷包,边往回走边喜不自胜的想,多好骗的娘子,若本朝有保健品就好了,等老了还继续卖给她。 这天实在太热了,已接近正午,寺庙的菩提树都被这毒日头烘焙得干黄,段知微抹把汗又看眼沉甸甸的荷包,决定下午带段大娘去吃酥山。 “玉指剪裁罗胜。金盘点缀酥山”酥山便是本朝的冰淇淋了,将酥加热到几乎融化,再浓浓地浇上一层蜂蜜、酒酿,淋出山峦造型再放入冰窖中冷冻。做法不复杂,只是夏日的冰是罕见昂贵之物,段知微一直没舍得吃。 正这么想着,段知微在接近寺门口的时候被一小沙弥叫住,那沙弥穿一袭朴素的灰色僧袍,面貌倒也算清秀,只一双眼睛似胡蜂斜竖,他手握串珠静静站在树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