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爬起来,穿好衣服从后门追出去,地上有两道油亮亮的痕迹,想来必然是驴车轮子滚过地上的油痕。 两人追着油痕,一路往北走,快到第二街路口时,终于遇到了那卖油人。 那人戴了个破毡帽,赶着毛驴,驴背上两个大油桶,时不时往地上漏些油出来。 段知微忙道:“那位卖油翁,请等等,我要买油。” 卖油翁停下,转了过来,他的脸藏在毡帽下看不清神色:“娘子要油几何?” 段知微道:“一壶就成。” 卖油翁伸出手:“瓶子。” 本朝没有塑料瓶,人们要打油,需得自备瓶子,粗瓷的银的皆可。 段知微本就不是真想买油,走忙着追出来,压根把这事儿忘了,只好尴尬笑笑:“出来得急,我忘了。” 那卖油人倒是好脾气:“那算了,下次吧。”他重新拉起毛驴的缰绳继续往前走。 段知微想拦他,又没了借口,反而是袁慎己毫不客气的抽出陌刀,拦住那人去路:“等等。” 他没使力气,只轻轻碰到对方,没想到那卖油人戴着破毡帽的脑袋“咕咚”一声掉在地上,还滚了三滚,把段知微吓得差点尖叫出声。 虽然头掉了,那卖油人的身子还能活动,他双手在空中舞了几下,急得大叫:“啊啊啊啊你们什么都没看见,你们什么都没看见。”他像喝醉的螃蟹在地上胡乱走了好几圈。 而后抱住滚落在地的油桶挡在头上,一夹驴肚子,一溜烟跑走了。 袁慎己追了一小段,那卖油人和毛驴一起消失在了一大棵槐树下。 袁慎己还想再追,又担心已经在原地吓蒙了的段知微,他赶忙上去把她搂在怀里,帮她搓一搓冻红的手,在她耳边道:“娘子别怕,我在。” 段知微抖着手指了指那个地上的头,袁慎己去捂住她的眼睛:“放心,没事,我在这儿,你不要担心。” 旁边 正巧有家挂着灯笼的邸店。他伸长腿把地上那还戴着毡帽的头踢到灯光下。 是个木头雕刻的脑袋。 袁慎己拿开捂住她眼睛的手:“是假的,木雕的。” “好个金蝉脱壳。”他骂道。 他只得一手拎着那木雕,一手搀扶着段知微回家。 段知微在外头冻得发抖,回家赶忙给火盆多加两块碳。 袁慎己帮她打盆热水泡脚,自己把羊角灯点起来,坐到桌边研究那木雕脑袋。 ?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址?f?a?b?u?页?不?是????????????n?????????⑤?????????则?为?山?寨?佔?点 应该是槐木雕刻的,比较粗糙,大致雕刻成个脑袋样子,在上头罩了个破毡帽,在夜色里不显,若是白日,估计比较容易看出来。 段知微两手一摊躺在床榻上:“哪有人作这种装扮,定然是妖怪。” 她已对妖怪这类生物习以为常,即便明日唐僧四师徒站在她面前,她也会微微一笑,然后给他们赞助一捆蒸饼,欢送他们去西天取经。 袁慎己在这儿研究了大半日的木雕脑袋,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,他把犯人放跑了,觉得心里不太痛快,觉也没怎么睡好,第二日正好休沐,于是拎着这个“犯罪证据”,去大理寺寻他的好朋友李衡一道儿研究去了。 段知微则从菜肆那儿讨到了些晚收的绿豆,这天的绿豆已经蔫吧干瘪了,她讨来想试试用绿豆磨成面,澄虑取粉,再去皮儿搓索。 通俗点讲也就是做成粉丝,若是成功了,不仅是涮锅子,做老鸭粉丝汤也是极好的。 袁慎己出门了,段大娘也不知去向,她跟阿盘两个人围着石磨轮流推了半日,绿豆渣子缓缓而出,她两累得手臂发酸。 正休息时,段大娘满脸兴奋的走进来,段知微赶紧道:“长姑你去哪儿了啊,来替我们会儿。” 段大娘手上握住一个小银盒:“这会儿子没空。” 她从屋里取出平常洗脸用的的铜盆,打了一盆热水,而后取出那个银盒,把里头的膏子倒进水里匀一匀。 那水开始泛出浓郁的桂花香。 段知微好奇凑近:“这什么啊。” 段大娘开始把那盆带香的水往脸上擦洗:“西域运过来的香膏子,化进热水里便有浓郁香味,这膏子三十文钱就一小盒,平康坊的娘子们都争先恐后的购买,我好歹排了队,买了这点。” 她说着,把手中苎巾怼到段知微脸上:“你试试。” “我不要。”段知微颇为嫌弃,往后躲上一躲,而后再次去石磨那跟阿盘一起干起活来。 段大娘美滋滋抱着铜盆进房:“你们这群小娘子不懂,回头我这脸如羊脂玉一般白净了,你们问我要,我都舍不得给。” 阿盘和段知微对望一眼,无奈耸耸肩,继续干活了。 不一会儿,段大娘房里响起一阵惨叫,两人赶紧扔了手上的活计跑进去。 “这是怎么了。” 段大娘正对着铜镜哀嚎,她的脸脸如同刚熟透的螃蟹红得发亮。 段知微赶忙用帕子沾些冰水给她擦擦:“都说了别买那些来历不清的膏子,你瞧,过敏了吧。” “天杀的贩子!”段大娘虽然脸过敏了,中气仍旧足足的,像一尊怒气冲冠的关公像:“一顿巧舌如簧说这膏子抹了能貌比西施貂蝉,我看貌比猴屁股!” 说着,不顾两个娘子的阻拦,段大娘抄起一根棍子,一溜烟的又出门找小贩算账了。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妖怪的奇妙工坊冬日里…… 见段大娘怒气冲冲要走,段知微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,追上去准备跟她一起去。 自家长姑性子像块爆碳,一惹就炸,要是自己要是不看着点,段大娘可能把人家胭脂铺给砸了。 两人风风火火走了一路,卖胭脂水粉的三春阁已经被一大群娘子给围住了,各个脸上都跟段大娘一样红通通的,像正月挂在檐角的一排大红灯笼。 段知微在一旁紧紧绷住脸、生怕自己笑出声来。 三春阁的周掌柜是个中年郎君,被叽叽喳喳的一群娘子搅的头晕眼花,他赶忙站到台阶上伸出双手:“安静,安静!” 他大声道:“各位娘子,我很同情大家的遭遇,可你们手上拿的那香膏不是我家卖的,我们三春阁卖膏子用的壳子上描着牡丹,你们拿来的壳子上绘着的是梅花。” 周肆主拿出自家的香膏壳子展示一下,又大声道:“再说了,西域运来的香膏三十文怎么买得到,底钱就不止了嘛。” 段知微悄悄把段大娘往边上拉上一拉:“你这膏子不是在三春阁买的啊?” 段大娘面露尴尬:“那卖膏子的小贩说这就是出自三春阁的,只不过不在铺子里卖,所以算我便宜些。” 她手上的银盒子看上去极其粗糙,与三春阁掌柜手上那精致的盒子乍一看相似,其实很不一样。 原来是买到高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