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遍:“太可怜了……” 周围游走的魅吟唱着:“太可怜了……” “生死都是因为一个人。” 那只魅欣赏着谢不尘的脸,带着长而尖利指甲的手拂过谢不尘的微微发红的眼尾,又擦过他双眼底下一指远的地方生的两颗痣。 “为一人哭,为一人笑……将一生系在了一人身上……都未曾为自己活过,一旦将那人拉出你的命,连活都活不了呢。” “又傻……”魅闻了闻他的神魂,“又可怜……” 谢不尘眼睫微微颤动,闻言低声笑道:“你说得对。” “你说得对。” 他的神魂落泪了。 那魅趁机低头对上谢不尘的脸,鲛尾卷住谢不尘的腰。 他的唇距离近到几乎要吻上谢不尘额面。 “…………外面就是如此危险,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,”那魅嘻嘻笑了两声,擦掉谢不尘眼角的泪水,“公子,你不如留在澎湖,我们不吃你,只要你和我们共享……” “极乐”两个字还没说出来,这只妖娆男魅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胸前插着一把剑,蓝色的血从剑尖处滑落。 谢不尘一愣。 他的目光越过魅的肩头,看见了一个雪白的人影。 鹤予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出了幻境,他站在自己对面,手一抬,插进胸膛的山海剑回到了他的手中,那只魅恍然落到湖底。 谢不尘听见鹤予怀极其平静而又笃定的语气。 “谢不尘。” 第11章 这久违的声音是如此的稳当,冷静,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,有着不容置喙的味道。 和五百年前分毫不差。 然而鹤予怀手中的剑却在颤抖。 是灵力震颤? 还是鹤予怀的手在抖? 谢不尘不知道,在此刻也不想知道,他安静地看着鹤予怀,对鹤予怀口中“谢不尘”这三个字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 他觉得很累,兜兜转转几百年了,没想到醒来还是遇上。 谢不尘觉得或许是上辈子欠了鹤予怀什么东西没还,所以这辈子注定要和这个人纠缠不清。 纠缠到如今,命没了一条,遇见故友也是相见不相识,连呆呆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。 谢不尘看向那只被鹤予怀一剑穿胸而死的魅。 这只魅说得真对,自己真是又傻,又可怜,把一个人视若生命,结果那个人就是来要你的命的,所以到最后死的是自己,一无所有的也是自己。 他抬眼看向鹤予怀,五百年未见的师父乌发全白,虽然容貌未变,却也处处是陌生之感。 网?址?f?a?b?u?Y?e?i????u?????n????????⑤?????o?? 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。 另一边,鹤予怀压下喉间翻涌而上的血气,试着向前走了一步。 他从幻境一开始就知道面前的谢不尘不是虚影,而是真的,所以尽管他心痒难耐,尽管他想赶紧把谢不尘带走,但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打破幻境。 幻境外的那十几年不乏利用和算计,在幻境内,他想试着弥补一些,纯粹地陪谢不尘过上几年时光。 但是没想到……谢不尘醒得那样快。 也是,镜花水月的幻梦,再怎么样都是假的,又能维持多久呢? 鹤予怀向前走了一步,眼前的谢不尘连连向后退了两步。 鹤予怀全身一僵。他站在原地,不敢再向前走,手中的山海剑震颤得更加厉害,他努力回想着幻境,回想着五百年前自己和徒弟是怎么相处的。 是怎么相处的呢?那个时候,他们师慈徒孝,他从来没对谢不尘说过狠话,从前的谢不尘像只黏人的猫,整天师父师父叫个不停。 他爱赖在自己怀里不走,趴在自己膝头睡觉,出个远门,还要期期艾艾地说自己不想离开师父。 “不尘……”鹤予怀放缓语气,在记忆里摸索着话音的语调,像五百年前那样温声道,“和师父回苍龙峰……” “你的神魂太虚弱,要回到……” 谢不尘闻言低声道:“我不是谢不尘。” “…………”鹤予怀闻言胸膛起伏,拿着剑的手青筋凸起,然而他面上却笑了笑,“好,不是就不是,这个名字你不喜欢,就再取一个新的名字,你先和师父回苍龙峰………” 然而谢不尘再次打断了鹤予怀的话:“仙长,你忘了吗?我没有师父了。” 话音落下,鹤予怀整张脸血色褪尽。 是啊,谢不尘早就不认他了。 五百年前天雷底下就不认他了。 “你不认我了……”鹤予怀低声喃喃,“不认我了……” 是该不认……师父做到他这份上,哪还能称作师父?哪有师父要徒弟的命去铺自己的飞升路?哪有师父亲手把剑插进徒弟的胸膛里? 他确实不配做师父。 所以谢不尘不认自己,鹤予怀心想,也情有可原。 也情有可原。 胸中澎湃的血气越发浓重,灵力隐隐有暴走的迹象,这是因为他根骨有损——这是五百年前他飞升失败的代价。 鹤予怀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他不想让他们五百年后第一次见面弄得太难看,也不想吓到谢不尘。 “不认……不认……”鹤予怀低声道,“不认也好,你不想认就不认了。” 他那双碧色的眼眸动了动,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谢不尘身上,刚才谢不尘往后退了两步,鹤予怀因此不敢再上前,怕谢不尘到时候退得更远。 初次探查到谢不尘神魂时那股不管不顾的劲已悄然退去,鹤予怀感觉全身的血仿佛凝固了一般,从头到脚都僵冷,但是面上还是尽力维持着冷静。 他站在原地,仍然想像五百年前那样温声劝解谢不尘:“你想怎么样都好,你先和我回苍龙峰,神魂裸露在外,你经不住,等到神魂归位,你想去哪里都……” “…………”谢不尘笑笑,目光轻轻落在鹤予怀那把震颤的剑上,没头没脑问了一句,“师父,你得道了吗?” 鹤予怀呼吸一窒。 他们曾经是师徒,一起生活了十几年,对于对方的了解不可谓不深。 鹤予怀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山海剑,又重复一遍谢不尘的话:“我得道了吗?” “你以为……”鹤予怀竭力维持的平静裂开了一道缝,“你以为,我让你和我走,是为了飞升吗?” “你以为……我是要杀你,所以要带你回去吗?” 谢不尘安静地看着鹤予怀,缓慢道:“我不知道,仙长想要怎么样,我从来都猜不到。” “但我……不想再信你了。” 话音落下,鹤予怀周遭灵流陡然混乱,金色的灵力从指尖和双眼逸散! 异变陡生,谢不尘愣了片刻。 与此同时,一道结界法阵骤然升起,金色灵流构起来的墙将谢不尘和鹤予怀隔开。 谢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