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娇生惯养的,肯定住不惯硬板床,我就给你买了软垫。” 他说完,刚好推开木门,二楼前面是客厅,后面才是房间。 客厅是石砖,带着好闻的青草味,和上次外公住院回来时不一样。二楼的客厅有新的沙发和茶几,往里走,推开了卧室的门,不止床和床垫换了,还有新的衣柜和梳妆台。 唯一不变的就是里面有个木箱,是她小时候玩的玩具,被陈沙珍惜的收藏起来。 “谢谢阿公。” 江枝笑着走进去,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床上蹦了蹦。 陈沙表面嫌弃,笑了笑说:“都多大人了,还蹦床,羞不羞?” 江枝轻哼了声,不理他。 他又开始自言自语:“其实我这几天还想打电话给你,让在办婚礼前来阿公这里住段时间。总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,虽然你结婚很多年了,但是一直没办婚礼,阿公就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孩。” 他叹息:“等下个月办完婚礼,就真的是别人家的咯。” 他感慨道:“阿公还真的是舍不得。” 江枝坐在床上抱着枕头,开玩笑似的道:“那我要不离婚算了,不要让阿公伤心。” “呸呸呸,好端端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,不吉利!”陈沙瞪了眼江枝,然后想起什么,道:“看你好像又瘦了,前段时间我得了赤嘴胶,我去给你泡起来,再杀只鸡炖汤给你喝。” 陈沙笑着说完,转身就走。 江枝坐在床上,看着充满外公爱意的房间,虽然她是忽然决定回来禅城的,但是现在看来,她的决定好像没有错。 这个世界上,也就剩下外公真心疼爱她了。 江枝起身,走到梳妆台前,看着镜子里锁骨突出的自己,抬起手,轻轻的把墨镜摘下来,双眼很红,像是过敏引起的结膜炎,但其实应该是哭到发炎了,眼睛下面也是肿的,为了不让外公看见她的气色不好,她甚至化了浓妆,但是眼睛还是很明显。 她抬起手,轻轻的摸了摸肿起的眼皮,总不能一直戴着眼镜,正考虑该怎么办—— “阿妹,你想吃走地鸡还是麻鸡啊——”陈沙忽然走了上来,抬起头就看见站在镜子前的江枝,她扭头,红肿布满血丝的双眼被陈沙看的一清二楚—— 江枝忽然慌了,想去拿墨镜,故作轻松:“阿公,你下次记得敲门呐!” 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陈沙上前,蹙眉看着江枝的双眼,见她低着头不说话,陈沙沉思片刻,道:“跟你爸吵架了是不是?” 江枝张张嘴,沉默片刻后,顺着这个理由嗯了声。 江远修经常和她吵架,陈沙也知道,或许对这个理由他能接受,毕竟陈沙有严重的高血压,江枝不敢赌他会不会被离婚这件事刺激到。 陈沙低头,若有所思。 江枝没看见陈沙的眼神,她不知所措。 下秒,陈沙上前抱了抱江枝,拍了拍她的背:“难怪戴着眼镜,你怕阿公看到笑你哦?” “阿公不会笑你的。”陈沙哄她,像小时候那样:“阿公很开心你今天能回来陪我,你要是有时间,就在这里住久点,好好陪陪阿公。” 外公身上是老人最喜欢的花露水的味道,明明是在网络被人拿来当笑话的老人香水,但是江枝却觉得很好闻、很安心。 江枝把头埋在外公的肩膀,吸了吸鼻子,什么都没说。 - 晚饭的时候,江枝还是吃不怎么下,但是为了不让外公看出她的异样,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小半碗,好在陈沙并没有继续给她添饭,只是把赤嘴胶熬的汤给她装了一碗。 ? 如?您?访?问?的?网?址?F?a?B?u?Y?e?不?是????????????n?②????Ⅱ????????????则?为?山?寨?佔?点 “阿公吃饱了,去前面看他们排练,下个月就要演出了,不能耽误。”陈沙叮嘱她:“吃不下就多喝点汤,赤嘴胶很贵,要差不多两万块,你别浪费了。” 江枝故作轻松的嗯了声,直到陈沙离开后,她才把碗放下,随后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看信息。除了兰双问她是否平安到达,除此之外,没有任何消息。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,也告诉自己,既然已经离婚,决定放下就不要再去想,再去期待。 婚内的时候他都没有给的关心。 离婚后怎么可能会给? 她摁灭手机,不想再去因为他影响胃口。 只是下一秒,前面的戏台忽然发出尖叫惊到江枝。 她立刻起身,踩下天井抄近道往前面戏台走去。 戏台上扮演丫鬟的小女生扭到了脚,疼的眼泪直掉,陈沙蹲下来抬起她的脚仔细看了看,嘶了声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都错位了。” 江枝踩上台阶,低头一看,果真是肿了好大一截。 “赶紧送她去医院。” 陈沙对着陈关道:“送完就回来,别耽误了排练。” 陈沙是个老顽固,陈关也不好说什么,倒是江枝,她正愁没什么事情可做,便主动道:“把车钥匙给我吧,我送小舟去医院,你们留在这里排练。” 陈沙看了眼江枝,也没反对:“也好,你去送吧。”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。 刚进门就听见陈妮的唱腔,江枝扶着小舟进去,给她上了药酒后就去找陈沙。 戏曲讲究的是配合、大到唱腔、小到眉眼的传达、眼神的沟通、小舟虽然饰演的是其中的丫鬟,但是缺少她,陈沙皱着眉头,总觉得哪哪都不满意。 江枝倒是看的有滋有味,她干脆就坐在陈沙的躺椅上,静下心来看这出粤剧。 这出帝女花讲述的是崇祯皇帝的长女长平公主,以及吏部尚书周兴之子周世显的悲情爱情故事,随着扬琴的加快,伴随着陈妮的那句戏腔唱出:“帝女花带泪上香,愿丧生回谢爹娘。” 帝女花要完整的唱完整场,需要三个小时。 这次,陈沙难得没有喊停,任由陈妮他们唱。 随着梆子敲击、锣鼓响起,二弦优美的调子响起,帝女花的故事也在唱腔和眼神中体现出来,不知过了多久,陈妮倒在陈关的怀里,宣告了这出帝女花的结束。 外公笑她:“那么喜欢看?” 江枝猛地回神,才发觉,帝女花已经唱完,他们都已经下台去洗漱了,而她坐在陈沙的躺椅上,自己都没发现,她竟然能心无旁骛的看完这出粤曲。 陈沙捧了花生和小酒上前,挪了张板凳坐在江枝面前:“陪阿公喝点小酒,聊聊天。” “你血压高,还每天喝酒。” “人生在世,那么多规矩干什么,喝死了就喝死了,喝不死第二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,”陈沙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嚼了嚼,道:“心里藏着事,会得心病,不能说的话,就用酒送下去。” 江枝看了眼陈沙。似乎是在琢磨他的这句话,然后低下头,端起酒浅浅的抿了口,白酒是辣的,刺激到喉咙跟火烧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