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不到她回国的消息,想着给她送药也是好的。 徘徊许久,终于敲响她的门,看见她无力、虚弱、病到意识不清的样子,虽然病的不是他,但是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,却是他在体会。 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,她又该如何? 满地的纸团,掉在地上的水杯,空了的保温壶,早已空盒的退烧药,证明了她没有把自己照顾好。 平时张牙舞爪不让他靠近,像是刺猬,稍微说两句就竖起尖锐的刺,如今她沉睡下,靠近细看,长满刺的躯壳下,竟也是柔软的、易碎的,有血有肉、会笑会哭、敏感脆弱的女孩。 直至今日,他才终于明白,她对他的抗拒、坚决、以及执意离开,归根结底,只是为了保护她自己。那刺,自始至终,都不是针对他,而是她在自我保护的过程里长出来的。 因为受过伤,所以长满了刺。 所以她不愿留在国内,害怕他的出现,也害怕看见他的改变。 因为这会再让她陷入那场无人问津的婚姻回忆里。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不见他。 - 江枝睡了一觉,烧已经降下来,她是被喉咙的热气疼醒的,剧烈咳嗽下,她睁开了眼睛,望着发呆的天花板,她吞咽困难,却在此时,有人靠近,将她整个人托起。 她的身体靠在男人壮硕的胸膛和肩膀处,松木香席卷而来,伴随着浓浓的中药味。 她呼吸间,喉咙,鼻子,全是热气,下瞬,勺子里装满了黑乎乎的药汁,递到了她的面前,头顶是男人低沉的嗓音:“这个药是国内带来的,喝完就会好了。” 勺子递到了嘴边,M国没有中药,也买不到药材,更何况还是这种方子。 而且生病的滋味太难熬了,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的傀儡,连正常的起居都无法适应,哪怕难闻,难喝,她也皱着眉头,慢慢的喝完。 喝完后她又沉沉的睡去,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,她是被香味饿醒的,睁开眼的时候,厨房里,周淮律系着围裙,穿着衬衫,袖口卷起,正在厨房里颠勺炒菜。 她微微撑起身体,看了眼时间,道: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 他昨晚在哪里过夜?江枝的视线瞬间看向沙发,并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,正当她以为他是睡在床上时,余光却扫到了床下的地毯处。 那里叠着她的HelloKitty的玩偶,已经被他当成枕头枕歪了。 “我想等你起来,看你状态如何,”他把熬好的粥、以及炒好的菜,全部放在小小的餐桌上,宿舍条件有限,他高大的身躯在里面显得有些突兀,边摘下围裙,边道:“先吃点吧。” 昨天接受他出现,是因为他来的突然,她刚好需要有人照顾,而现在她的状态已经好些了,恢复了点体力,她垂眸,没起身。 昨天、今天、判若两人。 “别担心,” 他抽了厨房纸巾擦拭自己洗手完后停留的水珠,边擦,边道:“我等这壶中药熬好,就走。” 他在说他不会像之前那样纠缠。 江枝看着他,他眼神平静。 她其实是不信的,可却又饿的不行,没力气开口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他把小餐桌抬起来,抬到了她的面前,让她不用下地就能吃到餐。 江枝看了他一眼,像是顾及她的自尊,他转过身,在厨房里擦拭,看上去很是忙碌,而江枝坐在床上,肚子已经在抗议,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食物的诱惑,拿起筷子吃了起来。 吞咽的时候才发现肿起来的喉咙已经好了,她吃的稍微多点,等反应过来时冲,餐盘都已经空了。 饱腹感让她体力变得稍微好些,周淮律虽然在厨房,但是却在她放下筷子的瞬间,就收起手机,转身朝江枝走去,男人力量强大,抬起桌子就走。 碗筷那些被他拿去厨房清洗,不大的宿舍响起水流冲下来的声音,江枝的状态稍微好些,头没那么痛了,想到昨晚自己饥肠辘辘,坐在地上像个难民一样喝粥,不免有些尴尬。 就在她有些尴尬的时候,中药壶开始冒出白色的雾气,证明这次突然的照顾进入倒计时,十五分钟关火,十五分钟离开。 江枝垂眸,良心使然,她说了句:“谢谢。” 若不是他,昨晚她不知道会如何狼狈。 正在厨房洗碗的周淮律听见这两个字,手顿住,喉结咽动,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大雪纷飞的午后,不过两点,却总觉得像五六点的阴天,有种孤独的寂寞感。 他抿了抿唇,收回视线,道:“不用谢,这都是我该做的。” 江枝不明白,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,离婚后没有谁照顾谁是应该的,她以为他还会像之前那样耍赖,挣扎,却听见他沉声道:“如果不是我的忽略造成离婚,你也不用离开,更不会被病毒感染。” 所以他说,都怪他。 也说这是他应该的。 她成为这样,他要负全部责任。 江枝这才明白他昨天的那句都怪我,以及现在这句他该做的,是这层意思,不是还要挽留,也不是还要挣扎,而是对她离开的事情,今时今日,做出的道歉行为。 他这句话,简单明了,把问题的本质讲出来。 江枝忽然就沉默了,垂眸,眼眸微动,忽然觉得眼前人,似乎真的成熟了不少。 不再是她在禅城时的那种执着、疯狂、急于求成、做事一根筋的周淮律。 厨房鸣叫的中药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该进入倒计时,随着燃气灶被他关掉,啪嗒声,进入了短暂的停顿,他把药倒出来,渣子丢到垃圾桶,冲洗干净中药壶。 她分不清他是在拖延时间,还是真的要把事情做到如此极致。 江枝抿了抿唇,开口道:“没事,我自己弄就好了,你赶紧回去吧。” 先不说恩怨是非,就说安全问题,她也不愿意有人与她一起遭罪。 周淮律洗着中药壶,手顿住,眉眼微垂,淡淡的嗯了声,然后把药壶沥干:“中药我放进去,晚上六点记得熬,熬半个小时转小火,壶嘴出气后再熬十五分钟,晚餐做好了在冰箱,及时热来吃。” 他说完,拿起了自己的西服外套,是要离开的姿势了。 江枝见状,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送他,她披着毯子起身,走到了门口,打开了门。 他知道她的不喜欢,不情愿,也深知彼此还能如此体面和平相处在同个屋檐下,是她最大的恩赐,周淮律边披外套,边往外走,风吹来,他头发被吹乱。 从温室出来,短暂的适应不了寒风,深邃的眸子眯起,她就在旁边,眼眸微垂。 这张小脸,令他想起昨晚看她睡觉的模样,分别将近一年,那些执念、疯狂、还有挣扎,随着春夏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