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衣,似真将她捧于掌中悉心呵护着。 然而不久,素衣上的盘扣被扣错不少,连腰际的丝绦都被系得极为生硬。 她敛眉轻笑,又觉不合时宜,忙隐忍下笑意:“大人连衣扣都扣错了……” 她蓦然想起,府中的妙龄侍女甚多,大人多少应也会沾染些秀色,怎能生涩成这样貌…… 莫不是受这厚宠的,她是第一人。 温玉仪极为费解,猜想他应未给姑娘着过衣裳:“我瞧着府上女婢诸多,大人怎对女子衣物还这般生疏……” “那些女子本王瞧不上,你是本王唯一碰过的。” 问出的霎那,她便听楚扶晏肃声相回,话语冷得不容置疑。 那可真当是她的殊荣…… 温玉仪暗暗思忖,低眸又见大人着手理起浅裳,将扣错的衣扣悄无声息地解下,再重新摸索着扣上。 几经折腾,她静默地看他走到书案边,提笔在休书上端正地签下了名姓。 叠好宣纸,大人将休书平静地地塞回信函。 他回身走至她的跟前,从了她所愿:“休书已签,予你自由。” 她得了自由,大人放过她了。 “大人勿念。” 一向恭敬地行着礼数,温玉仪拜得肃敬,随后再未回首,朝着府门端雅离去。 第56章 远处山水于于夜色掩映下似一卷泼墨画,行步过几道街巷,她却听着跟随在后的步履仍未歇止。 虽跟得谨小慎微,她仍是洞悉到了,至于跟从的是何人,一听那步调便知。 已说了就此止步,大人为何还默不作声地跟着…… 思来想去,她忽地停步,回眸望那几步之遥的冷肃之影:“大人既已放我走,何必一路跟着。” 楚扶晏长身玉立,抬袖递出一物,低声启唇道:“这银两你拿好,总花他人钱财,你又当如何偿还。” 凝神瞧大人手中拎着的物件,竟是一个钱袋,她诧异一滞,不明他是从何处得知,她急缺银两的。 兴许他翻遍了整个寝房,察觉她未带银钱在身,便唤人备下了这钱袋。大人若留心起来,可谓是个极好的夫君。 此般想来,先前是她疑三惑四,将大人误解得太深了。 “大人如今也是外人,这银子我不能收的。” 一想现下已没了牵连,温玉仪柔声相拒,却避不及面前男子的深邃眼眸。 他闻言不悦,与往常般微蹙起清眉,凛然道:“即便是失了夫妻之名,本王也算不得外人。” “不是外人,那又算何人……”断了夫妻间的干系,怎么还不算外人,她微然瞥开目光,小声嘀咕了一语。 哪知大人答得直言不讳,一刻也未作犹豫:“至少是有过雨润云温之好的,是曾经的枕边人。” 怎会有男子这般不知羞的…… 温玉仪拿此人没了办法,无言收下钱袋,接过时忽觉这银包太是沉甸,便暗忖起大人究竟放了多少银钱在内。 “妾……”刚说出一字,就意识到道错了话,她趁势顿了顿,敬重言谢,“民女谢过大人。” 她断了与温家的血脉之系,断了与楚大人的夫妻之系,已是庶民无疑。 钱袋入袖,原想着在此处别过,她正欲辞别,忽感身子一倾,纤腰被人揽了上。 思绪再次被拽回时,她已发觉自己被轻拥在了大人的怀里。 “待定居后,可否告知本王身在何处?” 楚扶晏将她微许青丝别于耳后,随即沉声问着,唯恐她不愿告知,前思后想,发着誓一般正声又道:“本王绝不与任何人道,也不前来打扰。” 听大人所言,是渴求能知晓的,他想知她居于何处,想知她将来的住所,倘若哪日想来寻她,大人也能有迹可循…… 心软成病,对大人再不可相拒,温玉仪听着他嗓音柔和似雾气,一字一字地沁在心上,便鬼使神差地应了。 “好……” 对这忽然来的温和措手不及,她轻柔应着,语声如同木棉花般柔软。 楚扶晏闻语颇为欣喜,深眸中的柔光微动,藏有期许地落下一言:“本王等你的书信。” 回想终了,面色轻染上红润之泽,她转眸一看身边的丫头,见剪雪正凝眉而思,眸光直直地俯望她衣袖。 剪雪寻思未 果,指了指云袖,好奇地眨了眨眼:“女为悦己者容,主子买这胭脂水粉,是要妆容给哪位公子看呀?” 言语极轻,仍被舆前的公子听进了耳中,赫连岐一拉车帷,得意地指向自己:“那还用说,美人儿自当是为我妆容!” “非要为悦己者容,便不可为自己而容?”温玉仪肃然一哼,觉这位公子见多了世面,便再驳上一语,“再者说了,赫连公子见过的莺莺燕燕颇多,我自是比不得那些傅粉施朱的姑娘。” 赫连岐扬唇一笑,伸出一根手指无羁一摆:“那确是比不得,不过是她们比不上美人。” “不与公子打趣了,今日歇脚于何处?” 再谈下去,可真要被这玩世不恭之人带偏了话,她遥望前方僻静窄道,喧哗声已离远。 将折扇朝前一挥,公子言笑晏晏着:“前方不远处便是香坊了,美人再等等就到。” 所到的香坊位于宅巷深处,四周种满了榆树。今时入了冬,树枝枯瘦裸露,待来年初春,定又是一番盎然绿意。 温玉仪静望门前牌匾,上头写着“云间香坊”四字,匾额由橡木所刻,多望上几眼便觉颇具雅致。 “恭迎少爷回府。” 马车还未停稳,几名府侍就娇妩着拥了来,个个体态轻盈,娇艳多姿。 原以为此香坊内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,不想出门相迎的竟是大半府奴,她跟赫连岐的步伐行入堂院,望了半刻,也未见有他人前来恭迎。 院中之人寥寥无几,温玉仪心生疑窦,悄问着旁侧公子:“这香坊看着怪冷清的,令尊不在府上?” “老爷说出一趟远门,将两位夫人与我那长兄一同带了上。”赫连岐似乎早已得知了坊中近况,习以为常地挥起水墨扇。 转瞬一思,这公子霎时喜笑颜开,侧目问向一旁的女婢:“所以这香坊如今是我说了算,我所言可对?” 女婢闻声娇笑,毕恭毕敬地答道:“老爷本就有意将此香坊赠与少爷,少爷命令之事,我等恭敬相从。” “那都给本少爷听好了,给这位姑娘备一间雅房,再好生伺候去!” 听罢,赫连岐忙厉声吩咐,佯装一副阔气公子之貌,示意周围听命的府婢,此姑娘定是要好好招待的。 “奴婢遵命,”那女婢了然颔首,向她恭然一笑,便挪步安顿起来,“姑娘随奴婢来。” 这处香坊不算大,沿着院中小径未走几步就到了雅间,房内宽敞明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