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的那些讨论距离他并不远。 从高三到大学,关于他,只有脸红心跳的热议与传言,“薄屿”这个名字之于黎雾,只像是一个非常不真实的存在。 他带给她的感觉,大多也是如此。 还记得那天的某个瞬间,薄屿好像转过了身,朝她这边看过来了一眼。几个工作人员彻底闭上了嘴巴,不敢多说了。 黎雾尽量与他们离远了点——于是,就和他离得近了。 “最多也是坐你身上吧,什么叫,坐在你脸上……”这都过了多久了,黎雾嘴巴开合,莫名其妙冒出这句来。 薄屿淡淡转眸,看着她笑了,没听清似的:“什么?” 黎雾又不说话了。 不知怎么突然要提及这个,真没头没脑。 ……但是,他听到了吗? 他始终这么一副倦冷神情,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似的,她又不是很确定了。 他们又不熟。 算了。 可她还是隐隐希望,他没听到那些。 到了岔路口,实习老师给他们临时分组,黎雾和薄屿又分到了一起,老师派出他们去前头的船舱参观。 王教授拜托黎雾拍一点船上的照片,据说这里每艘船都“暗藏玄妙”,型号、建造都有区别。黎雾举着手机拍了好半天,遥遥跟着薄屿。 他们在一扇舱门前站定。 薄屿的右手搁在门把手,先推了推,毫无作用似的。 “打不开么?”黎雾站在他旁边,跟着试了试。W?a?n?g?阯?f?a?B?u?y?e??????ǔ???è?n????〇?2????????o?? 这舱门生了锈,又重又沉。 黎雾稍微一用力,没花什么功夫,推开了。 经久无人修缮的潮气溢散了出来,扑在脸颊上。湖水或是海水的腥气很重。 方才推门,他们的肌肤好似有过一刹那的相贴。他手的温度很凉。 注意到他们还共同拽着那门把,黎雾赶紧收回了自己,突然发觉,他正垂下眸,冷淡地看住了她。 那眸色极深、极沉。 说不上情绪如何。 “……嗯,”黎雾向后退了步,把那门又拽回来,“要不你自己试试?” 他的那眼神儿好像很怀疑,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就能打开这扇门似的。 那时的她,这么无厘头地想。 薄屿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,轻松推开了那门,进入船舱。 所以那些人说什么? 黎雾不禁又想,他这不是好端端的么。 人群里有人暗自抱怨,一艘破船,有什么参观的。 黎雾照着王教授要求,事无巨细拍了些照片,顺便打开备忘录记了一些讲解的笔记——不确定王教授这种专业人士是否需要,她还是一并发送。 来的路上花了不少时间,大部队熙熙攘攘下了船,天色不早。 黎雾和薄屿走散了好一会儿了,隔壁学校有个男生提醒她:“——你们学校的都来齐了没,老师说人够了才走。” 王教授这时回了黎雾微信,语气一向亲切温柔:【小黎啊,你再帮我拍个操作室的仪表盘啊?我大概看一眼呐。】 【下船了吗?下来就不拍啦。】 【能拍的话还是详细点哈……】 黎雾拜托那男生,和带队老师说等一等她和薄屿,她原路返回。 操作室在哪儿,黎雾记得清楚,找到地方,她火速拍完了照发送过去,出来恰恰看到薄屿要下船了。 雨大许多,噼里啪啦敲在生锈的船舷上。 先前八卦他的几个工作人员给他团团簇拥住了,恨不得亲自冲到他面前为他介绍。 有个新来的给薄屿打着伞,看似是这群人的头儿,讪笑连连,嘘寒问暖,生怕怠慢。 薄屿听得漫不经心,兀自盯着那漆黑一片的海面,抽完了一整支烟,也是同时,转头看到了黎雾下来。 他眯了眯眼睛,似是忍不住笑:“车都走了。” 好像这才开口,在周围这七嘴八舌里说了第一句话。 “……小屿少爷,您说什么?”小领导愣了愣,都没反应过来。 黎雾顺着往下看。 名单上或许真的没打印她名字,那辆笨重的大巴车,突突突地没入了烟雨之中,很快不见踪影了。 薄屿微微勾起了嘴角,这句是对身边人说的:“送我们回去。” “小屿少爷,那边特意和我交代过了,”小领导左右为难,“你今天回南山路肯定是不行的,还是得……” “谁说回南山路了,”薄屿没耐心,掐了烟,“她回哪儿我回哪儿。” “还没给您介绍完这船怎么造的呢……” “你看我是有兴趣听完的样子?” “……” 你还挺直接啊。 拿走了旁人手里的伞,于是,那伞面就朝着黎雾头顶上倾斜过来,雨声寂静之中,只有他们二人。 黎雾只得跟上他。 “哎……” 后头一群人都被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。 实习宿舍楼门口有个基本没什么人理会的签到处。 黎雾习惯了每天回去就签,眼见那个送他们回来的小领导眼巴巴、又无比欣慰地看着他们进去,她写好自己的名字后,下意识问:“帮你签吗……” 还没抬头,他就丢下她走了。 她还是拿起笔,端端正正写下他名字: 薄屿。 “我给你签了哦……”她做了好事当然要留名,不忘对他的背影强调。 他没回头。 像是他们从未相熟过。 楼里男女混住,时常会听 到一些暧昧八卦。 比如那天晚上,黎雾听李多晴说,隔壁学校有男孩子带着女孩子夜不归寝去酒店了,惹出了点什么事…… 她满脑子开始冒出一句句的。 “喜欢她这类型的。” “要我主动去找你吗。” “你怕和我在一起很晚啊。” “都要坐我脸上了。” 如此云云。 这些乱七八糟在她脑海里盘旋整晚,连那句时日久远的“薄屿,我想跟你接吻”一齐作祟她的睡眠。 浑身上下热腾腾,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羞耻的东西。 第二天一早,她肚子疼醒了。 本以为只是着凉,迅速冲了个热水澡,生理期不约而至。 每个月来例假,黎雾都很痛苦,情况最糟糕的时候,她都很难爬起床。 实在不得已,下午实践活动和老师请了假。 实习老师这才想起有她这么一号人,南城大学土木系,好像光顾着去注意薄屿去了。 还和她开玩笑:真是人如其名,一把雾似的,看也看不见。 ——这好像,也是黎雾这二十二年的生活状态。 实习那阵子,她皮肤上经常起小疹子,又疼又痒的,药膏也用完了。 加之赶上生理期,简直是一种煎熬。 无论是大学填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