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啊,”黎雾眯起了眼睛,她也掰开筷子,拨拉着轻薄的肠粉,“今天你也去找工作吗?” 薄屿点了点头,“再去看看。” 楼下那个叫朱从义的小孩儿,天天黏着他,要他给他当射击教练。听闻也有射击训练班在招聘。 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。 “……你是想用这段时间,来散散心的吧。”黎雾无意识地提起。 “怎么,”薄屿抬眸,“怕我突然丢下你走了?” 她就笑着问:“你会吗?” 很快,另一份黎雾要打包带走的肠粉做好了,装在透明餐盒里,轻薄透亮的肠衣裹着几颗硕大的虾仁,酱油香气浓郁。 薄屿的胃里发虚,看了看表,他到底忍了忍,也放下筷子:“麻烦我的也打包吧。” 黎雾眼见他起身:“你不吃了?” “不急着上班吗?”薄屿说。 果然。 车程就要15分钟,今天还下了雨,已经快8点10分了。 薄屿撑开了一把花花绿绿的伞,是黎雾的。他人又高又笔挺,看着真有点儿滑稽。 “走吧,我送你。” 二人一起去对面的公交车站。 黎雾背起包包,牵住了他的手:“伞你等会儿拿着,今天雨大,我就要上车了。” 薄屿淡淡笑:“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娇气。” “你淋感冒了,晚上下班回家还得我照顾你,”黎雾说,“你不心疼当社畜的我吗?” 公交车进站了。 窗口一溜儿黑压压的人头,脸贴着脸,挤到都不忍心直视。 薄屿拽了下她的手:“这么多人,等等下一辆?” “刚才不是还怕我迟到吗?”黎雾抿着唇笑了,“怎么,想跟我多待会儿啊。” 车门“哧——”的一声开了。 “我们领导有点凶,来不及啦,晚上回家见。”黎雾坚持把伞塞给了他,趁门开,赶紧挤上去。 犹豫要不要亲一下她,她还是克制住了,对他挥手告别:“拜拜啦。” 薄屿的手心空了,站在原地。 “晚上接你?” “不用啦!”黎雾趁车门关闭之前赶忙说,“可能不下雨了还要出去跑任务,你忙你的。” 纷乱人声里与缓缓闭合的车门之间,听见他的嗓音好像也被这稀里糊涂的雨声淹没:“嗯,那好。” 笨重的公交车载了个满满当当,各种各样粘稠的怪气味充斥,逐渐驶远。 雨幕婆娑,渐渐地,氤氲了那道笔挺的影。 看不到她了,他便也撑着伞,转身离开。 黎雾很费劲儿地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。看了看时间,到公司楼下,再乘电梯上楼,坐入工位,应该能正正好。 还是有被骂的风险。 上了一个星期班,好像全楼公司只有他们部门这么惧怕领导和低气压。她也弄不懂到底怎么回事。 她倒是也想他能再陪她等下一辆,显然不允许了。 周巧蔓在群里吐槽:【堵了我小区门的居然是我们自己的工程队!我今天倒要去单位看看,到底是何敏柔还是扈嘉良的命令!】 附带的一张图片上“长维建设”几个大字冲脸而来。 李佳和宋维一起笑话她。 置顶消息框出现了小红点。 BOYU:【天气预报晚上还有雨,怕你淋了。快下班和我说。】 不知怎么。 总是这么梦幻得让她感到不切实际。 她不敢多浏览一遍,迅速回了个“好”字。 赶忙把手机揣回去。 嘴角上扬。 不知不觉,车子到了站。 头顶的广播播报时,黎雾的思绪好像还沉浸在他的这条消息里,车门开了,人少了大半。 黎雾跟快步奔向旋转门,进去之前,下意识摸了摸口袋。 空空如也。 手机不见了。 - 老小区内加盖了不少新楼,绿化植被挤兑得十分紧凑。雨声盘旋在头顶,薄屿拎着早餐到楼下。 准时准点,楼上窗口传来叫骂。 “……又偷老子钱!” “朱从义!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!” “你这小偷小摸跟谁学的?啊?” “你从你娘胎肚子里出来之前我真该拜拜宗祠的祖宗给你灭掉!” “——射击那是给你这种人学的吗?” “啊?你想干嘛,想参加奥运会?你去问问你爷爷,问问你祖宗,我们家有这基因吗?啊?!” 近乎疯狂。 薄屿不动声色的上楼,楼上楼下有好心的邻居争相打开门,颤巍巍来到老朱家门口劝了起来:“老朱啊,别打阿义了……有事不能好好说吗?你老动手能行?” “我看阿义跟他那几个同学就是小打小闹的,倒是你,从小到大,我每次碰见阿义他那脸上就总挂着伤……” “你这天天揍他,传出去了,学校里的小孩都觉得阿义好欺负!” 老朱气的不行:“张奶!你倒是给他说好话!他要去玩射击,一年八万八,一节课千八百块,你去供好了?!” 空气都跟着噤了声。 暴雨噼啪。 薄屿顿了下脚步。 老朱家门口围观的人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,他们搬来这几日,早认下了他,张奶还跟他打招呼:“唷!靓仔,送女朋友上班去了?” 不乏几个八卦的。 “啊呀呀,你女朋友是在‘长维’工作吧,住我们这儿的年轻人好多都是,你呢,你是做啥工作的?” “我看你几本天天在家,是全职主播?播啥的?打游戏?” 锋头就转到了他身上。 团团围住了他,薄屿一时都不知该不该往上走了。突然,防盗门被重重推开,朱从义冲撞了出来。 嫌他这么人高马大地挡住了道,小孩儿一把给他推开。 “滚开!” 鼻涕眼泪花儿的,差点抹他一身。 薄屿低下头跟着看了一眼,眉头拧紧:“……” 朱从义打眼瞧见了是他,愣了愣似乎想道歉,听老朱怒吼着追出来,还是死死咬住嘴巴,往楼下跑。 老朱携着一股极重,甚至熏人眼睛的酒气、烟气冲向楼道:“兔崽子我今天杀了你!” 上次薄屿闻到这么重的宿醉气息,还是在薄明远的身上。 楼下少年又哭又嚎,薄屿上到了六楼,打开密码锁,进去了,初到那天还空荡荡的屋子,这几日已被填得算是满满当当了。 密码锁改了她的生日。 提及要用他的0106,他总觉得这日子会让他想起什么,就还是用了她的0601。 早餐,一大捧鲜花,她的伞,放在了餐桌。他去试了试浴室的热水,昨天这热水器又出了毛病,叫了房东来看,房东没个好声气。 这朝阳面的房子,在深城这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