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难看,有些潦草和别扭。 黎雾握住他的右手,她紧了一些力道。 电工师傅要挨家挨户上门检修,因为昨晚停电,很多人家里今早出现了短路和跳闸的情况。正好他们家最近也有这种状况发生。 保安大叔用一口粤普对他俩说:“等电工师傅去家里给你们看看,修一修就没问题啦!对啦,电话号码留一个?家里什么时候有人?” “我留我的,”薄屿飞快地写下了,放下笔,“打给我就行。” 他俩现在不是用了一台手机? 打给他,也是她接的呀……这也没具体说几点上门维修。 保安大叔笑眯眯的:“没问题。” 黎雾想问什么,但一时不知怎么组织语言。薄屿牵起了她的手,他看着她,笑:“走吧,快迟到了?” “嗯,好。” 周围的几个住户,还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租房期间遇到的头疼事。保安大叔一脸笑容地去打哈哈,也无法消解掉他们的怨气。 今天的公交车并不拥挤,两人找到了位置坐下来。 黎雾往薄屿的肩膀上靠了靠,她抬眸她看他:“我们最近能跟房东联系上吗?” “不放心吗?”薄屿同样听到了那边的议论。 “是有一点……” 好像依赖他,已经变成了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。黎雾晃了晃他的手,“要不你抽空了联系一下看看?如果电工师傅来检修,要改家里电路的走线什么的,也应该提前告诉房东一声。” 薄屿微微颔首,“嗯,我最近联系一下。” “好。” 薄屿想到了起床时,黎雾说,薄明远打给他的那通电话。 今早晨跑时,他满脑子装着的都是这件事。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了。 又想到了以前。 有几次,他为了专心筹备比赛,教练会要求他们在距离比赛地点比较近地方找一些短租房,小住上几个月。 国外租房有时是需要监护人或者朋友来做担保的,薄明远那时跑得天南海北,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联系上。 最终还是Olive这个“本地人”,外加作为他的师兄、朋友,为他做了担保。 闹哄哄的车厢中,到处人挤着人,嘈杂异常。他们的工作地点在一条路线上,他会比她提前下车两站。 哪怕周围吵闹,和她在一起时这片刻的温存和宁静,也让他异常珍惜。 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了。 他对自己说。 薄屿靠在座椅里,阖眸养神,他的右手和她的手始终牵在一起。 她的手似乎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他的手,索性直接拉着他的右手,搁到了她的腿面。 薄屿微微睁开眼睛,看向她:“怎么了?” 他下意识地想把她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心。 “等等……你松开,别动。”黎雾轻轻甩开他,她拇指的指腹按着他的右手背。 他的手很好看,骨节分明,五指修长。那道已经淡到不能再淡的疤,一直从在他的小指末端往手腕的方向虬盘而去。 还是非常狰狞。 黎雾低下头,她的眼睫垂下,神情认真。 她的动作放得很轻,很轻,用拇指的指腹,在他的腕骨的附近,那道疤痕的附近,轻轻地按一会儿,摩挲一会儿。 薄屿看着她。 “我早晨不该跟你说那件事,”她很轻声地说,“感觉你听了心情不是很好。” “没有。” “我不信,”她说,“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,我们这么熟悉,至少你听到我说的那一刻,你一定不高兴。” “真的没有,别多想了,嗯?”他无奈地笑,低头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。 她抬头,看着他。 “我不会打给他的。” 薄屿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了,但说出这句话时,他意识到他似乎心里还装着这件事。 所以现在说 出口,像是在下定决心。 “他用的深城的号码,不是吗?可能人已经来这边了,”薄屿轻轻呼吸一下,然后禁不住地冷笑,“他总不可能是来见我,或是来向我道歉的。” 黎雾看着他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 薄屿继续说:“就算他是来找我,可能也只是为了找我要钱吧?他早就没有脸去见我哥,或是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了。” 黎雾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什么:“……你和你爸爸,这些年还有联系吗?” “——有。” 薄屿一直很难向任何人承认这件事,但面对她,好像没什么不好承认的,他微微扬起嘴角,淡淡笑着说:“我还在给他钱,一直。我也知道他这些年的动向,知道他在哪里,在做着什么,他把我给他的钱又挥霍到了哪里,最后又变得像一条狗一样。” 黎雾心想这些事他应该都没和薄彦,或者他家里的其他人说过。 此时的她,好像拥有了有关于他的巨大的秘密,她忍不住地握紧了他的手。 她的目光还追随着他:“为什么。” “什么?” “……你不想打给他,不想联系他,但是他缺钱的时候,你还是会帮助他?”她把目光落向他的右手,“你应该最恨他了,不是吗?” 是啊。 为什么呢。 薄屿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,他有且唯一能找到的答案,好像也触之可及,他沉了沉气,看着她,笑:“可能因为就是他让我走上了‘射击’这条路吧,连我也几乎要忘记了,这件事一开始不过是他自己可笑的梦想。” 那你呢? 你的梦想呢。 你还想……继续射击吗? 黎雾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了,明明在看到他的那枚尾戒,躺在橱窗里时,她心里想的是不替他去做决定,但她又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。 “所以你是不会见他的,对吗?”她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,“就算他在深城?” 薄屿:“不会。” 黎雾点了点头,她继续低下头去,摩挲着他手背上刚才她按摩过的地方。 薄屿也没再说话了。 他并没有因为她说薄明远打电话给他的这件事而产生什么样的情绪,这么多年了,他对薄明远,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了。 只是每每想起薄明远,就会想起他很小就被带去了德国,少年时期进入训练营,然后不断转圜在各大赛事,在世界各地打比赛的那些日子。 接着,心底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问他。 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射击? 他不知道。 因为不知道,所以会为此感到烦闷和浮躁,早上晨跑了一圈儿,回来冲了个冷水澡,才把那些躁动,从心底压下去。 却始终难以按捺。 “好了。” 黎雾给他按了好一会儿,她好像也整理好了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