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她拒绝,抱起柴火一溜烟地功夫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。 封赤练看着楼三娘忙碌的身影,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温馨,直到一阵翻炒声响起,鼻尖倏地窜入饭菜的香气,才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,“你可会做饭?” 聂云间微微摇头,歉意道:“我不会,但是阿姐若是想吃,我可以学。” “你之前说你是受人排挤才被迫来我浮光教,你这都受人排挤了还有人顿顿替你做饭?”封赤练语气揶揄,“不会是娶了小娇妻了吧?” “自是没有。”少年微微一笑目光沉静,倒显得她是在故意调笑,封赤练心中一阵不悦正欲发作,那楼三娘已麻利地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,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平日里都是我家那口子做饭,许久不做手有些生了,两位久等了吧?”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,将盘子放下就走到一旁屋中,扶着一个腿脚不便的大叔走了出来,“这人一把岁数了也不知道注意,去赶个集还把腿伤了,让两位见笑了。” 这大叔虽然腿伤了但精神十分不错,脸色黝黑泛红,声如洪钟地说道:“我还不是赶着去给你买头花,谁知道那天哪个缺德的在地上乱丢果皮,我还不是没注意这才摔了!” 楼三娘闻言羞赧一笑,爽朗的脸上顿时露出抹好看的娇羞,那大叔顿时看的目不转睛,连声道:“你看,我媳妇儿戴这头花顶好看!就是再摔断一次腿也值得!” 封赤练看着已年近半百的两人感情仍这么好,忍不住感叹道:“大叔大婶感情可真好。” “你夫君对你不是更好?你看你一句话,人家劈柴劈的便这般利索。”楼三娘一边说一边往厨房里走,聂云间像是知道楼三娘要做什么忙跟了上去,跟在楼三娘身后拿着碗筷走了出来。 “快坐下来一起吃吧!”见聂云间把碗筷放下,楼三娘忙热情地招呼道。 桌上饭菜香味四溢,勾的人食欲大动,聂云间今日只有中午时在凉亭中吃了口竹笋,到现在为止还水米未尽确实是饥肠辘辘,更何况藏在水缸里的那些时日,除了让他怕黑,更让他从此害怕饥饿。 那种空腹的刺痛,仿佛从胃到脑袋都被掏空,那种饥饿将生命一点点吞噬的感觉,他再也不想体会。 他正欲坐下,封赤练突然冷冷开口,“站着。” 聂云间弯腰的动作蓦然一僵,他像是意识到什么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缓缓直起身子原地站立。 “大妹子,你这是做什么?”楼三娘惊讶地问道。 封赤练闻言蓦地扬唇一笑,仿佛春树生花明丽无双,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,“就想让他站着而已。” 她方才清楚地听见少年肚子再次咕噜叫了一声,这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所有欲望像个佛子一般冷静,却唯独控制不住自己肚子饿的咕咕叫。 他还欠她一个罚。 而目前来看,没有什么比让少年看得到却吃不到,更好的惩罚了。 第102章 混血 这几天她的状况时好时坏,伤口恶化时昏昏沉沉,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要一睡不起,偏偏几次都扛了过来。 刚刚退烧的冷汗让她发抖,嘴里也干得厉害。可她还是立刻用手肘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,和眼前的来人对视。 那看起来是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女。 可只要一眼,她就看到存在于她背后的巨大蛇影。 那影子与瓦格鄂丽很像,某些祭祀中灯火与祭品的影子也会合成巨大的凤鸟,在帐顶与灯台间飞舞,可眼前这条蛇的影子明显比瓦格鄂丽还要大数倍,当它从帐顶低头俯瞰她时,饶是拉涅沙也感到一阵战栗从脊背爬上来。 那蛇影有一双赤色的眼睛,正与那少女的眼睛相对应。 “你……”拉涅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,“是……” “中原的龙脉,”封赤练淡淡应答,“在鹿骨河上,你见过我了。” 拉涅沙短促地吐了一口气,呯地倒回床上。她是巫,是神使,比任何人都明白在神的面前人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弱小可怜,她强撑着保持尊严坐起来没有任何用处。 “闭上眼睛。”封赤练说。那蛇影慢慢地向她游过来。拉涅沙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,就放松肩膀被它一圈一圈缠紧。 远处是一片巨大的山脉,天上白月高悬,山上的树笼罩着一层磷火样的微光,有不少人在山脚下扎营汲水,也有人向着山中走去。那座山静谧而温和,让人有些想要寻个树荫茂密的地方去睡一觉。 而在山脉的另一边是无数连缀的白色帐篷。每一顶都像是镀银一样可爱,它们坐落在开满了鲜花的草场上,旭日正从天边升起。 拉涅沙认出来了,那是祖先的白帐篷,她已经死了。 那座高大的山又是什么?山脚下的人看起来是中原着装,两边的归宿居然离得这样近吗? 她想要从河里爬起来,向帐篷跑过去。阿妈也许就在某个帐篷里,她有许多话想与她说,可这河水死死地抓着拉涅沙的身躯,不让她爬起来。 山峦的倒影沉入水中,白色的房子化为光点汇入河流,那水突然就不再温柔了,她泡在里面的皮肤开始急剧融化,后背上的烧伤变本加厉地剧痛起来。 拉涅沙尖叫出声,向着岸上扑腾,越扑腾就离岸边越远,一道暗流卷着她向水下去,把她丢进了一个不知通向哪里的漩涡。 “噗咳!”两名金甲卫做完这一切后便恭谨地退至一旁,封赤练居高临下地俯视眼前少年,他正以最屈辱的姿势跪在她面前,锁在寒铁链中的修长手腕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掉,却更加提醒她,这双手是如何在顷刻间制住所有金甲卫。 “在我来之前,你一个字都不会说。”封赤练冷冷开口,“这话可是你说的?” 聂云间艰难地仰着头,黝黑的寒铁链衬得肌肤越发苍白,“阿姐,我——” 不待少年说完,封赤练出手如电封住少年身前哑穴,唇角冷冷扬起,“既然你一个字都不想说,我也不想再听到哪怕一个字。” 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,更何况即使他现在说了,不过是精心编造的另一套谎言而已。 她淡淡吩咐:“静姝,把降神香点上。”“哗——” 议事堂木制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,外间明亮春光瞬间倾泻而入,打断了众人的争论。 众人转头看去,一名身着蓝色广袖长衫的年轻男子逆着光站在门口。 虽然看不清容貌,但只看那高束的发冠和颀长如竹的身形,封辰钰也一眼认了出来,顿时喜道:“是淮师兄回来了!” 聂云间沉步而入,少年穿的一身烟蓝色掌门服,腰间束以月白色锦带,衣摆和领口都绣着白色的流云纹,衬得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