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形口中救下,送往临时医疗点。 说是医疗点其实是几个搭在一起的简陋棚子,几个医生在里面忙忙碌碌,上校不好打扰,坐在一边地面换弹匣,盆里染血纱布大团大团,血多过了水。 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,人很难不有心理阴影。 赫琮山模糊地猜测,他可能有轻微晕血症。 太多死人了,脚踩下去不是土地,是血肉模糊的温热尸体,一具叠着一具,最下层的早已凉透了,贴着地,挤压着地。 铁架床上少尉全身是血,连绵鲜血从皮肉翻卷的伤口流往地面,呼吸渐弱。 赫琮山估量了对方的伤势和失血量,不抱希望。 他对死亡的感受变得钝而……木。 果然,没救。所有医生无能为力站在铁架床边,半弯下腰默哀。 赫琮山抬脚离开。 在走出去的刹那,他突然想起那名少尉紧握的右拳。远处炮火轰鸣,他去而复返,正好目睹那一幕。 惨白床架,Beta医生剥开糖纸,将那颗糖放进少尉口中,合上他双唇。 这么多年,没有变过。 …… 瞿清雨其实不太确定赫琮山愿不愿意管闲事,尤其是现在他心有愧疚。他从台阶上下来,那小孩红肿着眼睛,他不太有把握地问赫琮山:“你有别的事吗?要不然……”你先回去。 赫琮山注视他一会儿,说:“去看看。” 瞿清雨松了口气,他走在前面,路灯一盏接着一盏。脚下是安静交错的影子。 这种路不太安全,往往有赌徒和醉汉。但显然,Alpha身上的信息素足够震慑,一路相安无事。 瞿清雨突然想逗逗那小孩,就说:“你不怕我们是坏人?” 小Beta趴在赫琮山肩头,揉了揉眼睛:“不怕。” 他天真地说:“漂亮的Omega才会被带走。” 瞿清雨三分真三分假:“漂亮的Beta也会被带走。” 赫琮山看了他一眼。 微风将塑料袋吹得哗哗作响。 小Beta明显被吓住,不过小孩对善恶很敏锐,他总觉得他们不是坏人,他呆了呆,盯着瞿清雨目不转睛,小小声说:“哥哥,你在说你自己吗?” 瞿清雨不笑了。 他不仅不笑还生气了,越走越快越走越快,没几步走到Beta小孩家门口,猛然停下来等赫琮山。 小Beta忐忑地问赫琮山:“哥哥生气了吗?” 赫琮山:“没有。” 上校说:“他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。” 小Beta笨拙地解释:“可是哥哥真的好看。” 瞿清雨当作没听见。 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。瞿清雨推门,里面的女性Omega虚弱地问:“蓬蓬回来了吗?” 小Beta立刻拉了拉赫琮山领子,赫琮山将他放下来,他一路小跑进去:“妈妈,蓬蓬带医生回来了!” 女性Omega。 瞿清雨看向赫琮山:“在外面等我。” 他走出两步,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,亲了赫琮山一口。 “很快。”他保证。 赫琮山目送他进门。 是个有月亮的夜晚,门内断断续续传来交谈声。浑身燥热,赫琮山右手扶着脖子转了转,他知道瞿清雨能处理,华西崇在他面前多次称赞过自己的关门弟子,除开别的不谈,他确实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,不惜为了对方答应在中心医院坐诊。 华西崇偶尔会念叨,说一个Beta不需要那么累,希望他做个清闲安稳的工作,一边说一边恨不得把军医会的东西都告诉对方,带着对方没日没夜手术,积累经验。 “急性支气管炎。” 瞿清雨出来,说:“要住院。” 给了对方一笔钱,还有科室主任联系方式。 也就做得了这些了。 路灯是暖黄色,赫琮山没问别的,问他:“腰怎么样?” 瞿清雨咳嗽了一声:“易感期在什么时候。” 赫琮山收回视线:“没必要。” “什么没必要。” 赫琮山:“易感期。” 赫琮山说:“如果你害怕,没有必要。” 瞿清雨顿了顿:“我没那么害怕。” 赫琮山再次:“不需要。” 瞿清雨:“为什么?” 赫琮山看着他,眼里有不太明显的倦意,瞿清雨被他流露出来的疲惫刺痛,手指无意识一蜷。 “你在我身边,易感期我会注射抑制剂。” 赫琮山捏了捏鼻梁,说:“我需要大量抑制剂来保持清醒。” 他爱他,这令易感期的每一分每一秒更难熬,Beta没有信息素无法被彻底标记,这会令他暴虐、做出更疯狂的举动。分开反而轻松,不必在理智和冲动之间来回拉扯。 目前暂且平衡,没有必要让易感期变成雷区。 瞿清雨只是看他:“不用抑制剂。” “生殖腔和体内成结。” 赫琮山口吻温和例举,眼底暗藏隐晦风暴:“更过分。” 瞿清雨张了张嘴。 赫琮山突然问:“你很排斥Alpha的易感期,认为它是原始欲望支配下的兽化行为,是两头野□□媾。” 瞿清雨急促:“没有。” 赫琮山隐约笑了下,阴翳散开:“我知道了。” “看来我还没那么不堪。” 赫琮山揉了揉他的脑袋,指腹温暖,又说:“这是小事,你害怕的东西没必要面对。” 瞿清雨骤然明白了什么:“易感期是生理本能,我不觉得——” 赫琮山第一次打断他,语气很淡:“够了。” 瞿清雨:“电击不长久,一旦信息素紊乱反扑,造成后果不可逆。” 赫琮山不太在意:“历任指挥官都短寿。” “你想让我守寡?” 静了两秒。 赫琮山竟然笑了:“尽量不。” 瞿清雨手肘撑在身后土墙边,沙砾在关节处摩擦,他浑然不知疼痛,慢慢把话题绕回来:“生殖腔……更过分……还能怎么过分。” 赫琮山没说话。 瞿清雨向他确认:“做我想做的事?” 下一秒赫琮山眼神变了。 四下无人,Beta青年用牙齿不紧不慢咬开了他领口的第一粒纽扣。他光滑白皙后颈完整暴露在眼皮下——如果是Omega,这是一种非常明确的,接受标记的顺从姿态。 赫琮山犬齿不受控制动了动。 第二颗。 第三颗。 瞿清雨半抬起头,蓝色暴雨在他眼里暗河般流淌,他轻轻笑了:“最近的旅馆137米,去喝口水?” 他猜测赫琮山濒临易感期,但没到。腺体受伤加之低烧,Alpha的伤需要尽快处理。 137米太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