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礼智信,你们如何考中的进士?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!说话!” 沈锐天然站在儿子的上位,百善孝为先,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,沈江云刚刚的行为,近乎可以被称之为“大逆不道”。 连沈江霖都有些怔住了,他也没有想到,小时候会因为惧怕父亲而不敢画画的少年人,如今已经彻底挣破了“父亲”这具牢笼,居然敢正面和沈锐硬刚。 沈江云的眼神躲闪了一下,这是他下意识有些害怕的反应,然而下一瞬,他在宽袖中握紧了拳头,眼神不躲不闪地正视向沈锐:“父亲,我尊您爱您,可是您有真正尊重过我们吗?尤其是二弟,从小,您因为道士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,您就疏远他,等到发现了二弟的才华,您就利用他,用他的终身大事为侯府换来得利的盟友,利用二弟的师父人脉给您谋些官场上的便利,利用二弟和沈万财连宗,这些年在生意上没少赚吧?二弟拼尽全力打造出来的沈氏族学,给您在同僚和族人之间换来了多少声誉?那些慕名而来的学生们又上交了多少束脩,这些您都已经坐享其成了,您还想如何?非要将二弟扒皮抽筋、敲骨吸髓、利用了个干干净净了,您才满意?” 沈江云大喘了一口气,说到最后尾音都有些发颤了,可是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巨大波澜,面上冷笑了一声,仿佛是个玉面阎君一般,沈江霖第一次发现,原来他大哥发起飙来,这么冷这么酷。 沈江云不给沈锐说话的机会,继续嘲讽道:“是了,二弟在你眼中就和二妹妹是一样的,只要价格好商量,都是可以谈的。所以您认为二弟值多少银子,五万两?十万两?” “放肆!放肆!放肆!你给我闭嘴!” 沈江云的每一句话都直戳沈锐的肺管子,沈锐气的弹跳而起,快走几步过来就要伸手打沈江云耳光,魏氏惊慌去拦,沈江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,如何还能被沈锐打到,他快速后退了几步,与沈锐拉开了距离,魏氏冲着沈江云哀求道:“云哥儿,你快别说了,你看看你都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了?霖哥儿,你去劝劝你大哥!” 魏氏身为女子,又养尊处优这么多年,力气不大,已经是死命拉住沈锐了,才没让暴怒中的沈锐去打沈江云。 也得亏沈锐年纪上去了,身子骨没以前好了,否则魏氏还真不一定能拉住。 魏氏心里偏向儿子,儿子已经大了,成家立业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,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抱在手里的小孩了,如何还能打得?那一次因为沈初夏的事情,沈锐打了沈江云一巴掌,魏氏到现在都还记得儿子那眼神,若是今日再打一巴掌,恐怕都要把那点父子情全打没了。 “二弟,你无须动!”沈江云一个眼神制止了要站起身的沈江霖,直接继续输出。 “娘,你不必撺掇二弟做什么,您这么多年对儿子什么都好,唯独对二弟,同样也是亏欠的,因为您是我的亲娘,所以我很多话都憋着觉得不能说,可是今日我非要一起说个痛快!” “二弟十岁的时候,因为我房里的丫鬟没有管教好,诬陷二弟,二弟如此清白之人如何能认?直接跳水以证清白。您胡乱断案,偏听偏信,是您没有才能,儿子不敢说您什么,可是您明明知道二弟是被冤枉了以后,依旧只是送些东西过去搪塞,您这么多年,可有真正和二弟说一声对不起?您没有,您一直防着他、盯着他,生怕他抢了荣安侯府的家业,生怕他在我之上,可是二弟的才干本就远远在我之上,您千防万防,又防出了个什么?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了,只要二弟想,容安侯府以后可以是二弟的!” 魏氏被沈江云的这些话说的怔愣在原地,也忘了再拦着沈锐了,沈江云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抽打她的内心一般,让她这些年来辗转反侧的心事一下子全都铺在了太阳底下、无所遁形。 她为了沈江云,做了这么多事情,原来他竟然都是不认可的!原来他始终记得自己薄待了他二弟,甚至因此而怨上了自己! 魏氏心中大震,嘴唇哆嗦了好几下,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 花厅内为了商量沈江霖退婚的事情,早就将一众下人全都遣退,只剩下了这一家四口,沈锐没了魏氏的阻拦,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沈江云面前,高高扬起手掌就要扇过去。 只是预想中的巴掌声没有落下,沈锐的手腕被沈江云紧紧地扣住了! 沈锐使劲动了一下,却半点动弹不得,反而自己的手腕骨被挟制的生疼,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名仕风采,老脸涨红,冲着沈江云吼道:“逆子,松开!” 沈江云死死地盯着沈锐,直到此刻他才发现,不知不觉间,他的身量早就已经超过了父亲,他正在俯视着他的父亲。 “父亲,你往后,再不能动我一下,二弟亦是!”沈江云松手的一刹那,因为惯性,沈锐趔趄了一下,差点摔倒在地。 沈锐狼狈的站直身体,气到浑身发颤发抖,冲着沈江云破口大骂:“逆子!都是逆子!反了天了!沈江云,你可别忘了,在这个荣安侯府内,谁才是真正的当家人!” 沈江云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说不出的凌冽,对于沈锐的威胁,他充耳不闻,只见他慢慢平静了下来,没有了刚刚针尖对麦芒的尖锐,心绪平静后,声音也和缓了下来,只是说出来的话,听在沈锐耳朵里,无异于是石破天惊。 “父亲,你放权吧。你已经不适合再做荣安侯府的当家人了,也不适合做沈氏宗族的族长了。您刚刚说,你费劲了金钱和心力教养我和二弟,其实您错了,您费劲的是沈家先辈的金钱和心力,您也只是一个在沈家先祖余荫下的受益者,只是现在,您的眼光、您的决断力、您的所作所为,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个家主了。” 沈锐如果说刚刚是愤怒到无以复加的话,此刻便是心头巨震,沈江云的话是什么意思?他要夺了他的权?! 天底下如何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,儿子夺老子的权! 可是沈锐原本想浮现在脸上的嘲讽笑意,因为想到了三皇子谋逆一事,瞬间僵硬在了脸上——皇家都能如此,沈家为何不能如此? 甚至纵观史书,儿子夺老子权的事件还少吗? 在这一瞬间,沈锐心中涌起了无数的慌乱。 别说沈锐了,便是沈江霖此刻同样也是目瞪口呆,他大哥,可以啊! 原来今天这一遭撕破脸,不仅仅是他大哥的忍无可忍,更是谋定而后动的行为,不知不觉间,大哥沈江云已经走了这么远这么远了。 沈江云,脱胎换骨,早就成为了一个全新的沈江云了。 那些他曾经的怯懦、优柔寡断,那些他深埋在心底的自卑和软弱,早就被他远远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