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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见他的嘴角扯了扯道:“此处虽然偏僻,但你们说得太过大声,惊动了旁人就不好了。”

我忙道:“我们一定小心配合您的行动。”

他再扯了扯嘴角道:“我可不想做人家的爹!”

我只觉自己的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,由于湖水的浮力又升上了湖面,再掉进了湖里……

夏寄适时宜地插上了嘴:“王爷,今晚你还住在旁边啊?还以为您回寝殿了呢,真是该死,我们说话实在太大声了。”

以他的耳力,在睡梦中也能听到百米之外的虫鸣之声。一想到此,我想起了刚刚我回答夏寄时那两声“真的吗”,语气中的期盼和暗喜夏寄这阳光型的人听不出来,他这种凡事都爱想三分的人还不往死里的猜想?

我把头垂了下来,盼望地上忽地裂开条缝,让我钻了进去。

夏寄看出了不妥来了,走到我面前道:“阿淡,你怎么啦?头痛吗?快点儿坐下,我给你倒杯水来。”

我心想我想用杯里的水把你的嘴烫得满是泡!

不由分说地,夏寄扶我在桌前坐下,又满世界地找水,我听见他在旁边叮叮咣咣……地板上,一双紫色锦靴走到了我的面前,上面拂着绣金龙纹的衣襟。纤长而略有薄茧的手,手里拿了一个杯子,递到我的眼皮底下:“喝吧。”

他的声音平和得不带一丝情绪,让我恢复了几分正常,忽又想起此人无论谋算什么大事时都是这样。如此一来,我的手中水杯里的水开始起了涟漪,他这时肯定在心底自得其乐,往死里嘲笑我。

我咳了一声:“二哥,你是知道夏寄这个人的,他一向喜欢把事情夸大了说,所以,他说的,您别相信,我说的,您更别相信……”

他笑了笑道:“我当然不信……”

我松了口气,可我鼻端忽闻到了檀香的味道,耳边有热气吹拂。一看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了腰,贴在我边低声笑道:“可我挺喜欢当人夫的。”

我瞬间石化。为什么用这个词呢,因为我的耳垂被人轻轻地咬了咬。等我恢复过来,就看见了夏寄一张放大的担忧的脸:“阿淡,你怎么啦?头痛更为厉害了?看来是毒还没有拔清啊……”

白幂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窗户边,望着天边那轮明月,卓然而立,神情淡漠幽远……

据夏寄后来告诉我,白幂在当时就发现了那个我的不妥,因为她在进府门之前,望了一眼那馒头形的屋顶一眼。“就那一眼。”夏寄很兴奋地道,“就那一眼,王爷就看出了不妥,因为那目光充满了好奇。当然,任谁看到那馒头形的屋顶都会好奇:这屋里住的是什么人呢?是不是有些智障呢?当然,除了你之外。所以,王爷认定这个‘你’有问题,所以,他经过调查,查明真相,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就不详述了。私下他把我叫了去,告诉我你还陷在寺庙里,又想办法调查了清楚你的具体方位,于是,我救出了你……”

说完这些,他再次感慨:“幸亏我识时务地送你十扇猪肉。如果被王爷知道我和刘爷爷有和他别矛头的想法,依他这种表面深情万种,背地里下一刀的性子,我该死得多么惨。你是没见到王爷对那个女人深情款款的样子,简直要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她了。依我看来,如果不是时间不够,这个女人迟早都会被王爷策反,自己主动向王爷投怀送抱,讲出真相,到时也就没有你什么事了。我实在觉得这假的‘你’比真的‘你’温柔感性了许多!即使是脸上长满了红斑……”

他如此一说,我对那女人产生了好奇之心,对白幂李代桃僵的行为也有了些期盼,于是在这一天的傍晚,在白幂的安排下,我们来到了我原来住的那间屋子。

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,屋子里的摆设也没有改变,一进屋子,我就看见夏菡趴在床头,睡着了,而那个“我”也昏睡不醒。

夏寄道:“王爷叫人在晚饭里下了东西,所以她们才睡得这么死,咱们可得快点儿。你脸上还得有斑点,要一点一点地消才行,还要换上她的衣服,不能让人看出破绽。”

我奇道:“就连夏菡也不知道真相?”

夏寄道:“王爷说了,这府里谁是友谁是敌,连他都弄不太清楚,又说我和你才是他最信任的人!”又忧郁道,“难道我真的和你是同一个档次?都是那么让人一看就明白的人?”

我心想又有谁知道亦玉会和白问鼎有那么深的关系?看来他们兄弟之间策反与反策反的行动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程度。

夏寄细心地用工具一边看着床上的人斑点的位置,一位在我脸上点上斑点,边点边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床上的人:“从她睡觉的姿势可以看得出,她定是个极文雅的淑女。如果忽略她脸上的斑点,此时她的睡姿有海棠春睡的优美。其实阿淡,你不是那么好动、好吃、好趴在桌子上睡、好提着裙子拿石头丢人的话,其实也是很美的。就我的阅历来说,我从来没见过比你美的……当然,你其他的秉性总掩盖了你的美。”

他的话总让人消化不良,总让人有从身边顺手提起某物就砸了过去的愿望。

可我现在不能动,一动,脸上的东西就要重画。

夏寄趁此良机再道:“其实你现在也挺美的,愤怒中又带着些无可奈何,就仿佛雷神电母……”

好不容易在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中完成了我脸上的种种,再换上衣服,躺在了床上。夏寄把那女人打横了抱走,走至门口,再次提醒我:“阿淡,记住,你身上没画斑点,但你身上确实是有斑点的。所以身上酸痛,睡觉的动作不能太大,比如说那四仰八叉的、流口水的、半夜里动静太大滚下床的,能避免就避免吧……”

他一说完,急速地跑出了门,把门关上,让我丢出去的枕头砸在了门框上。

屋内安静下来了,重回到这里,我只觉恍如隔世一般,那燃烧的火焰,热得烫手的铁窗,仿佛只是我做的一场梦。梦醒之后,我身边又是熟悉的人,熟悉的物,就像夏菡,一张开眼,就能看见她,我忽然间发现,我对这里,竟然有了一丝留恋。

一想及此,耳朵就开始发烧。

他那么做什么意思?是觉得我的耳朵看起来肥厚好吃?我奇思乱想着,想把注意力从那上面引开,却始终不得。

一想这个问题就血往脑上涌,于是焦躁起来,从床上下来,来到窗边,想打开窗吹吹凉风,才走到窗边,就感觉有物从后面扑了上来。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不假扮病人踢它一脚,就听见夏菡道:“阿淡,你能自己下床了?太好了!”

难道我这么些日子没下床过?那能说话吗?

我决定小心谨慎。

她自言自语道:“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,阿淡,虽然只有几日,我感觉你病得都不像人了……不,不,瞧我说了什么,我是说你病得好像换了一个人,你看看这张椅子……”

我转过头,跟着她看了看那张椅子,心想,这椅子没有什么啊,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椅子?

“平日里你从来不坐的,一进来就跳上去蹲着!”

我心想我是猴子吗?

“可昨日我扶着你下床走,你居然坐在了椅子上,而且姿态非常优雅。”她眼里有泪,“那一瞬间,我感觉阿淡已经离我远去。”

我很想问她,你是喜欢像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的阿淡,还是优雅坐着的阿淡?

她握住我的手:“你不说话的样子,也让我感觉你仿佛变了另一个人,不过不要紧,总有一日,你会好的!既是能下床了,一定会好的……”

我从她眼里读出了寂寞,对着那个又哑又文静的“我”,她憋坏了。

所以一等我有恢复的迹象,她悲喜交加。

我决定还是暂时不说话的好,我怕她惊喜过头,于是拉了她的手,咧开嘴巴做了个笑的表情。

灯光照射之下,她的眼角居然有泪了,她回拉了我的手,握得我的手生疼生疼:“阿淡,你能笑了?真好,要知道你前几日的笑,简直不是笑……”

我心想怎么我连笑容都改了?难道那女人还能笑出个哭来?

“当时我就在想,如果阿淡连笑都不露齿了,她真的病得差不离了……我还偷偷哭了一场。”她不好意思地望着我,“阿淡,看到你白白的牙,我真高兴。”

我感觉她的话和夏寄的一样,听起来悦耳,再消化起来总有几根骨头,让我都不想面对着她了。

我不想对着她,但她着实太过兴奋,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,拉了我喋喋不休,让我想睡觉之时总被她的声音吵醒。到了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,我终于挨不住了,倒在床上睡了过去。哪知才刚沾枕头,又被一声尖叫吵醒:“阿淡,你睡觉的姿势也能四仰八叉了?太好了……”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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