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光明,皆悉休息,无复苦恼;寿终之后,皆蒙解脱。死都死了,我等打扰什么呢?” 语罢,那原本卧地休息的村民忽然眼眶猩红,口衔白沫道:“不对,扶金族人的祖训就是挖赵王墓。我们都到这儿了,就算真死了,也要把他的棺材砍了。 说罢,他们抄起护身的斧头,就要往赵王墓上挥。 方宁起身与邵夫子去拦,本想把最后几粒静心药丸悉数喂给他们,谁知刚送入口中,那村民就狂躁地咬上了方宁二人的手。 她一时吃痛,闷哼一声,本想一掌一个,先劈晕再说,但细思之下,如今他们体力有限,实在难以承担多两个没有行动之力的人。 谁知,李昶见方宁受伤,斧背手起刀落,将他们砸晕了去。 方宁捕捉到李昶眼眸里的恶毒与狠戾,问道:“他们晕了,真找到出口,我们怎么将他们带出去?” 李昶的眼神很快变得湿漉漉,手指发抖,颤声道:“对不起姐姐,我没多想。我看你受伤了,没忍住。” 方宁不愿与他多言,只抿唇一笑,“先找出口吧。” 尾音刚落,那原本静谧的墓室里忽然传出滚轮摩擦的声音,只等众人寻到声音来源时,棺椁大敞。这棺椁竟自己开了?! 方宁不知李弗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能确定,绝不是什么好事。 不出意外的话,要出意外了。 她与沈昱走到棺椁前,所见所闻,让他们大为震撼。 赵王墓中,竟躺着一具女尸? 沈昱也不知如何解释,复又想到什么,跑到了合二为一的墓壁前。而方宁则盯着那具女尸出了神。 她自问不是以色事人的性子,但那墓中女子容色完好鲜活,红唇映衬着她透白的肤色,如云中仙子,凝结时光。 这般容姿的女子,可举世留名,为何她从未在前朝史书中找到过只字片语? 李昶的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,一双手已然探进棺椁,原本晦暗不明的容色乍现精光,“这是?赵王墓的宝藏,竟是金丝楠木本身?” 他将那女子挪开,才发现那棺椁根本不是墓穴建造后才挪进去的。 反之,是现有金丝楠木,将其中间掏空,成一棺椁模样,再建造出的赵王墓穴。也就是说,棺椁之下,是一棵庞大,根深百丈的楠木,若论其价值,恐怕是用几座城池也难以估量。 方宁也是没想到,小小的负荆村中竟藏有如此惊天的贵木,但李昶的表情更值细究。 她一路来的疑思得到了不少印证,至少李昶真是为财而来。 很快,邵夫子的话将她的思绪抽离,“不对啊,这是具男尸。这尸体耻骨宽约四寸,寻常女子最多不超三寸,且你们看,他有结喉。” 方宁循声而去,确实见那“女尸”喉结突出,且仔细瞧去,尸体的手脚、高度都是男子才有的尺寸。 一门心思盯着墙垣的四句长诗的沈昱适时出声,“确实,这里面躺着的,就是赵王本人。落梅不语长风君,你方唱罢听曲名。要得人面两全法,留取青山娇娥群。李弗苌在墓壁刻下赵王的墓志铭,记载赵王一生,酷爱戏曲,一度入魔到了不分自己是男是女的程度。他时而娇艳如梅,时而是温良君子。所以他死前,特意将自己装点成美娇娘的样子,只因他生出两面人,不辨男女。” 方宁只道可惜,见沈昱的目色幽沉,似有心事,续道:“那后两句呢?你怎不说下去?” 沈昱再回头时,环了一圈众人,最后一双眼定在方宁身上,眼角含着不甘与亏欠,指着墓室两旁的侧室,内各有一个小棺椁道:“师兄错了。没能带你走出去。这墓室根本没有出口,下两句,是李弗苌给我们的生机。他说赵王不分男女,所以爱男也喜女。若是愿意将一男一女献祭给赵王,便放其余人离开。” 方宁瞳色暗淡,明白了沈昱的意思,声如风动银铃,“如果不呢?” 沈昱低头隐忍不发,只留一双手将指缝掐出血丝,苦笑道:“你就没有发现,从我们进入墓室的时候,空气在一点点抽离。我们这群人在这里,无水无气,活不过一刻了。” 方宁凝眉低头,心底倒也说不上多委屈,只是不甘心,自己怎就任人摆布了呢? 临进墓前,她也为自己算过一卦。 “火雷噬磕”,乃炼狱之象。但她自是不信命,如今却寻不到两全法。 “罢了。死便死了。师叔你可得记得回浑天时,担起重任。莫让师父和我化作厉鬼来寻你啊。还有那该死的李弗苌,师叔你记得挖他祖坟去。” 方宁率先一步,一掌破开侧室棺椁,躺了进去。 她似是听到耳边有师兄与邵夫子的唤语,也似乎能听到些日思夜想,师父与父亲近在耳畔的关怀。 无论是挽留、关怀、不舍还是恸哭,方宁有一瞬累了。 随着棺椁上的机关启动,抽离方宁不多的气息,和一句,“师父,父亲,宁宁好辛苦。” 第104章 殉葬 森冷湿漉的冷意,钻进方宁四肢百骸。 她闭着眼,感觉脑子有点迟钝,恍若隔世的感觉萦绕全身,好像是刚进棺材没多久,又好像睡了很久。 莫非自己已是入了西天,所以周身飘飘然? 方宁贪婪地吸了口气,心满意足的喃喃自语:“好久没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,也不知师叔他们出去了没?要是真困死在了墓穴,等这一群人进了奈何桥,我得好好问问李弗苌投胎到哪儿去了。老娘上天入地,也得找他寻仇。” “你怎么要死了,怨气还那么重。”沈昱的声音从方宁左侧传来,回荡在狭长的椁室里,阴气沉沉,又似真似幻。 “师兄?我以为师叔会替你死呢,看来他这老不死的还是贪生怕死,没活够呀。”方宁诧异的扭头看去,意识与记忆清明了一些,此时卸下了心中担子,嘴也没把门起来。 沈昱不语,只是加快了手里斧头砸向棺椁的动作,等将方宁的椁室敲开,见她躺得别提多惬意,不禁失笑,“你倒是个真不怕死的,那你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?” 方宁睁眼,一道亮光钻进眼中。 她眨眨眼,回过味来,惊异道:“原来我们没死?那师叔他们到底出没出去?李弗苌不能说话不算数吧。” 沈昱无奈的将自己在棺椁里拿到的书信放在方宁手里,那上面是盲字 ,由一个个细小紧密的凸点连成句,以免入棺之人因视线受阻,而瞧不见内容。 沈昱的话里对李弗苌难掩崇拜之色,“信中提到,当年赵王将他与另一机关大师抓来建造赵王墓,为的就是将举世珍宝金丝楠木与他一生酷爱的戏曲留存世间,但赵王认为,曲方唱罢终觉浅,他想要无数后世人前赴后继,为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