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岁渐长才留在家中议亲。朝中势力于她而言是两不沾,暂时没办法安插自己人手的两派逐渐消停。 只是那时谁都不知,宗聿竟然偷摸跟着表姐去了战场。他在京都当了多年的纨绔子弟,又哪知战场的凶险? 当然,他起初也只是逞一时之气,看不惯以江家为首的势力步步紧逼,所以想上战场,想掌兵权,想为宗熠分忧。 朝堂上下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,并没有把他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放在眼里。 但最后他坚持下来了,在边境一待就是七年,直到及冠前夕被宗熠叫回来,才在京都长住。 这七年,塞外风雪如刀,岁月催人老。那个京都的小霸王敛了性子,一身的伤疤换来赫赫军功。 宗熠和宗樾心疼他,所以多数时候他们都愿意纵容他,让他由着性子活着。 “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,今天这里没有皇上,也没有王爷,我们兄弟三人随便喝点。”宗熠端起坐上的酒杯,神情是少有的松快。 他身为长兄,从不曾亏待下面的弟弟妹妹。但论关系,除了胞弟宗聿外,就宗樾和他关系最好。 宗樾才足月就没了母妃,一直养在先皇后膝下,他们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。 后来先皇后离世,便是宗熠照顾他两。 “这杯酒敬大哥,我知道我一直都不够稳重,让你操心,你明里暗里护我良多,我以后会改的。” 经历一场生死后,宗聿看清很多,也懂事很多。他不想再看见两位皇兄为了他伤心欲绝,痛哭流涕。 “你做自己就好。”宗熠并不想逼着宗聿成长,他们母后病故后,父皇常常忙于朝政,偶尔见到他也是询问他的学业,对他要求严格。 宗熠不曾抱怨过,因为还有更年幼的宗聿需要他照顾,他必须比旁人更努力,把储君的位置握在手中。 偶尔感到疲倦时,看见宗樾背着宗聿在院子里捣蛋,活泼淘气,无忧无虑,他便觉得也没有那么糟糕。 “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在京都招猫逗狗,说要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。成亲了就是不一样,你突然这样正经,我都不习惯了。” 宗聿难得认真,宗樾顺口拆台。 十三岁前的宗聿有兄长庇佑,自然是无忧无虑。京都的世家子弟见了他都得给三分薄面,养的骄纵,天不怕地不怕。 宗樾那时就笑话他,说他是京都一霸。 如今回想起来,那样悠闲的时光久的像是上辈子的事。 宗熠忍笑道:“京都一霸当不成,军中一霸也行,左右是个小霸王。” 宗聿脸上微热,道:“那个时候不懂事,你们就别笑话我了。” 十三岁的人生转折点来的突然,那是自父皇死后,宗聿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明白死亡。 他看着表姐退了亲事,卸下红妆,披甲上阵,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玩下去了。 从京都到边境的路上,天气越来越恶劣,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头,可表姐一直在往前,背影挺拔,如同风霜中的一株白杨,坚韧不屈。 宗聿追着她的背影,一次次咬牙撑下来。 酒入喉肠,回味带着两分辛辣酸涩,宗熠面上笑意微敛,看着沉稳不少的宗聿,轻叹道:“这桩亲事是为兄对不住你……” “没有的事,皇兄不必介怀。”宗熠话音未落,宗聿就接过话头,他眼底带着笑意,反过来宽慰宗熠:“江家一家独大,又对后位虎视眈眈,皇兄此举也不过是权宜之计,我明白。” 上一世宗聿因为这件事和宗熠生出嫌隙,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只气了一段时间。更何况这一世他已知大概,娶的还是心上人。 宗熠是利用了他的亲事,可他们是亲兄弟,打断骨头连着筋。他皇兄的皇位坐不稳,他也不能独善其身。 而且每每想到宗熠为他的死白了头,宗聿心中便生酸楚:“皇兄,我以后都不会再这般任性,惹你生气了。” 第8章 宗熠今夜高兴,放纵自己多饮几杯,直到外间的吕忻提醒他时辰,他才起身回宫。 宗聿和宗樾送他离开后前往前厅招呼宾客,今天这种日子难得一遇,朝中大臣欢聚一堂,就算平日里有些小摩擦,这种场合下也能坐下来推杯换盏。 宗聿惦记着在喜房等他的江瑾年,没有多饮,应承了几个关系好的大臣敬酒后,他就找了个由头溜了。 被他留下来善后的宗樾疑惑地皱眉,他总觉得宗聿今天有些迫不及待,他对这桩亲事真有这样满意? 宗聿不知道自己兄长内心的嘀咕,兴高采烈的直奔喜房。 这次成亲江瑾年身边跟着的不是他的贴身侍女,而是江家派来的人。宗聿不放心,特意留了小福子在这里照看。 等他走到喜房门口,小福子正和那个丫鬟对峙。丫鬟大概是想闯进去,被小福子拦在外面。 “狗奴才,我们小姐嫁入你们王府,就是你们主子,谁给你的胆子拦我?”丫鬟有些气急败坏,虽然预料到进了王府不会轻松,但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连接近江瑾年都困难。 想到江家安排的任务,丫鬟不由地着急起来。 小福子不想同她计较,公事公办道:“王爷有令,只要你家小姐没吩咐,你就不能进去。” 丫鬟一哽,江瑾年是个哑巴,口不能言,等他吩咐,还不如等太阳打西边出来,可这话她又不能直白地说出来。 她怒视着小福子,并未把他放在眼里,面上露出几分跋扈之色,抬手就要打人。 “在干什么?” 宗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小福子喜出望外,那丫鬟则是一惊,连忙退到一旁低下头。 “王爷,你可算是来了,”小福子往侍女的方向呶呶嘴,嫌弃和委屈都写在脸上,一副积极告状的模样,“你再不来,这人我就拦不住了。” 宗聿上前,走到丫鬟面前停下。 丫鬟低着头不敢看他,一副唯唯诺诺,不敢造次的样子。 小福子气的翻了个白眼,心想这人可真会装。 若是往常,宗聿高低得阴阳怪气两句,可今天他忍住了。江家换侍女这一出,上辈子并未出现,他不清楚其中的蹊跷,得先把人稳住。 “今天这里用不着你伺候,下去歇着吧。”宗聿道。 丫鬟没动,江家换了新娘子,交代她盯紧江瑾年,别让江瑾年乱说话。如果可以,想办法在合卺酒里动手脚,让他们二人生米煮成熟饭。 可现在她连喜房都没能进去,更别说动手脚了。 “怎么?江家的侍女我王府使唤不动?”宗聿微微蹙眉,不耐烦地开口。 丫鬟听出他言语中的怒意,吓的跪倒在地。 宗聿冲小福子使了个眼色:“带下去。” 小福子忍了她很久,闻言立刻上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