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“好吧,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讨厌‘粗’,盼着‘细’。” 叶星辞嫌弃地“噫”了一声,瞄着对方俊逸如芝兰的侧脸。清茶般的月光,因荤话而变得粘稠,蜂蜜般流淌在黑夜里。 不能让这小子占我便宜,得扳回一局。叶星辞顽劣一笑:“你瘦了很多,肯定也细了不少吧。撒尿时小心啊,别扎到手。” 楚翊率先败下阵来,红着耳朵,闷声闷气地咕哝:“才没细呢。” “咱俩也没戏。”叶星辞哼了一声,觉得这个谐音很妙。 接着,心底潮起悲哀。 他怎么了,竟以刺痛深爱的人为乐。他垂眸盯着楚翊身侧那微微摆动的手,近在咫尺,却鼓不起勇气握住。 就像,他握不住心爱的长枪。 那个暴露男儿身,还勇敢表露爱意的少年去哪了? 某一瞬间,他甚至猜想,楚翊还在报复他。假意和好,待他卸下心防,再捅他一刀。 “戏是人演的,有人就有戏。”楚翊不以为意,“我办过很多白事,见过曲终人散,咱们这样可不算。” 第320章 重新成亲,好吗? 进了城,又回到楚翊下榻的总督府署。 迈进白天进过的院子,叶星辞一心找娘,只听身后一声“接着”,一物飒飒破空袭来! 他下意识反手一握,触感冰冷,是他的长枪。他回眸,寒光刺进眼底,抵触感像一条蜈蚣,沿着手臂爬进心里。 他浑身痛痒,感觉自己体无完肤,而月光正如盐一样洒下来。 他平静地将兵器抛回:“我没空耍枪。” “你不敢碰枪。”楚翊抬手接住,满眼疼惜,“你怕尖锐的东西。” “你很细心嘛。”叶星辞怪声怪气地称赞。 “骁武,和我讲讲你的感受,我们一起迈过去。”说着,楚翊迈步靠近,轻柔地将长枪横在二人之间,犹如一道银色的裂痕。 叶星辞扭过脸,淡淡道:“一点小毛病而已,和着凉一样,很快就好了。” “我想帮你——” “我不需要你来拯救我!我的心伤过,却没死过!”骤然拔高的语调,把叶星辞自己都吓了一跳。他退了半步,为反应过激而不安。 几扇窗悄悄支起,又落下。住在西厢的四舅开了门,闪出半个身子,叹了口气。 叶星辞闪到庭院正中的假山阴影里,背靠山石,有些颓然:“我需要你的时候,你都不在。” “未来,我都会在。” “我知道我错了,我活该。可你,你……怎么能……” “你气我,没有无条件爱你。”楚翊也靠在一旁,侧着头,热切的目光几乎把黑夜烫出窟窿,“刚成亲时,你露馅了,我没为难你,还跟你当兄弟。你回家这一路都在盼着,这一回,我还是会包容你,可我没有。” 叶星辞觉得月光在闪动,原来,是眼睫在发颤。是啊,期盼落空了。直到此刻,他还在下坠。 “你很会分析嘛。”他又怪声怪气地夸赞。 “我当时的言行,是基于误会。”楚翊看向繁星流动的夜空,“可是,伤害是真实的,并不会随着误会解开就一下痊愈。就像我去报仇,发现砍错人了,那人流的血不会因此就倒流回伤口。我会尽力弥补,可……可你要给我机会。” 叶星辞盯着地面参差如獠牙的阴影,忽然冷笑:“楚逸之,这是不是你最新的报复?故意示好,再把我踩得更碎?你要彻底毁了我。” 他不肯轻易卸下昨夜刚刚披起的盔甲,尽管它已布满裂痕。 楚翊惊愕地提了口气,闪到他眼前,捧住他的头,似乎想看看是不是有小人在脑海里闹海:“你怎会这么想?你真的病了!你握不住枪,也不敢再爱我……” 叶星辞使劲晃头,不想发生亲密接触。 “你听我说!”楚翊急切地低吼,靠近得像要把话喂进对方嘴里,“我们都在特定的时刻,做了我们当时认为正确的选择。比如,你出卖我,我休了你。这是可以弥补的!我们原谅彼此,重新成亲,好不好?这次,不带一丝秘密,走完这辈子。” 叶星辞的视野开始扭曲模糊,像沉入了水底。 他透过泪光,注视着男人:“九爷,你是怎么做到原谅我的?除去峡谷里的误会,我骗你这么久,西北削减军需的情报也是我泄出去的,你怎会不再恨我?” 楚翊露出一个苦笑,嘴角颤抖得像迷路了,“是啊,我本不想原谅你。有一回,我狠下心,把你给我绣的手帕扔了,可半夜又疯了似的去找。” 叶星辞无言地笑笑。 “我已经用尽了原谅你的理由,但是不原谅你的话,我不知道怎么过完这一辈子。”楚翊不再捧着他的头,而是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,“你怎么不喊我逸之哥哥了?” 之后,封住了彼此的呼吸。 叶星辞觉得,男人的嘴唇,像月光一样凉。他在令人迷醉的气息中屏住呼吸,猛然提膝,顶在前夫的要害。 在楚翊沉痛的闷哼中,他飞快道:“你来的不是时候。在昨夜,我刚刚过完这一辈子。” 说罢,夺路而逃。 “臭小子,真行!”楚翊躬身咆哮,“以后不用了是吧!” “不用了,我自己有!”叶星辞头也不回。 他已将绝境作襁褓,重活了一次,找回梦想。彼此深爱又亏欠的人,不必做夫妻。除了爱,他们还有共同的梦想啊!让确切的梦想维系一切,才最牢靠。 佛言:人从爱欲生忧,从忧生怖。若离于爱,何忧何怖? 进了正房,娘正秉烛等他。 她说,看他和宁王谈话,就没打扰。见娘没多问,叶星辞很好奇。 娘笑道:“虽说旁观者清,可旁观者不知你们的故事和点点滴滴,提了建议也是瞎说。所有决定,都得靠你自己。” 叶星辞沉思着。娘说,不想了,睡觉。 他在娘的床边打地铺,说想听哄小孩的童谣。 于是,娘低柔地哼唱:“小二子,撑船打号子,刮风掉帽子。睡觉掉枕头,吃饭掉筷子,走路掉鞋子……” 在至亲的呵哄中,叶星辞安心睡去。 半梦半醒之间,他感觉娘的胳膊探下来,给睡觉不老实的他掖了掖被子。又去摸他的脚,有没有露着。 记忆之弦被拨动,浑身都随之震颤。 离家之后,只有那个男人爱他至此。 逸之哥哥……他的嘴唇无声地蠕动,泪水渗出紧闭的眼睫,如细雨飘进珠帘。 ** 一个纤秀的身影,信步于皇宫的夹道,像蝼蚁爬行于华美迷宫的缝隙之中。 他换了新衣,大红金彩绣的蟒袍。这是赐服,很衬他精致的姿容。 “干爹,到了。”提着食盒的夏辉止步。 见了夏小满,门口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