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?” 殷不寿的四肢开始发软,仿佛一身的活力与精髓的汁液,全随着这一圈牙印飘飞逸散出去了,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不作痒的。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那一口的位置扩散,他本就是恶业黑泥形成的怪物,如今连抱着人的手臂都失了力气,恨不得融化成炽热的一摊,沉重地浇透了贺九如整个人。 “再……再咬一下,”他声线打颤,抱着人滚到了床上,往贺九如耳边小声哀求,“你咬我,你再咬一下。” 贺九如:“……” 不是,这什么情况? 他不止惊诧,听了对方哀哀恳求的声音,自己身上亦是蓦地发热。贺九如没来由地慌张起来,赶紧低声道:“你发什么疯?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网?址?发?b?u?y?e??????μ?????n?2???Ⅱ?5?.?????? “你是不是,也想把我吃了?”殷不寿确实发疯了,他是亢奋得发疯,他粘腻腻地化在贺九如身上,整张床宛如浸了沥青,黑得发亮,“我给你吃!你再咬我,你咬我。” 真是神经了! 贺九如被他缠得头昏脑胀,束手无策,殷不寿喘着气,纠缠道:“你咬我,我不吃人,我保证,我发誓。” 实在无法,贺九如唯有再张开嘴唇,避开他狂乱盘绕的黑发,往他另一边脖子上轻轻一咬。殷不寿抖个不停,竟像小死过去一回,只黏在人身上,瘫软着不吭声。 “……可以了吧?”贺九如红着脸,难堪地小声问,“别疯了,快起来。” 好半天过去,床榻上唯余焦油流动的粘响,殷不寿伸长勉强成型的手臂,抬起来的脸孔容光焕发,好像不是被牙齿磋磨两下,而是吃尽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。 “我不吃你了,”殷不寿喘着气,恨不得把眼珠子跟着化成水,密密地淋在贺九如的脸上,唇上,“你来吃我。我们不分开,永远不分开。” 不知为什么,听到这凶神喃喃地说着话,贺九如心头居然跟着一颤,酸涩得叫他难耐。 第245章 太平仙(三十五) 这一刻,积年累月的幻象恍若划破云层的闪电,照亮了贺九如的脑海。 他恍惚地看见自己成了乞丐,成了皇帝,变成僧侣,变成镇压恶兽的巫觋,轮回里闭幕再谢幕,他的躯壳变化万千。在他身边,总有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形影不离地跟着他,有时它是狗,有时是妖物,有时是残忍的强盗,有时干脆是头尾狰狞的恶兽……它总以粘稠的血肉,嶙峋的巨骨埋葬了他的一生。 不分开吗? 可是我们从来没分开过啊。 在他恍神的刹那间,殷不寿像一头过大,也过于可怕的家犬,哼哧哼哧地拱着他,缠粘着他,要贺九如回话。 ?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址?发?b?u?Y?e?不?是?ⅰ????ū?w?é?n???????????????????则?为?山?寨?佔?点 “你答应我,我们,不分开,你答应,”殷不寿连声催促,“答应。” 贺九如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,幻象消失了,幻象带来的了悟,亦如雾气般烟消云散。望着殷不寿美如画皮,因为过度渴盼,甚至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孔,他鬼使神差地小声道:“但我本来就是活不长的。” 殷不寿瞬间僵硬了。 “你喜欢我吗?”贺九如淹没在一堆恶孽的黑泥里,他伸出手,轻轻摸一摸殷不寿的面颊,“别喜欢我啦,把我吃掉吧,我给你吃,怎么样?” 凶神脸上的红晕一刹褪去,原本高热沸腾的体温,此刻也飞速冷却下来,殷不寿的面孔青白如纸,纯黑的眼珠子难以置信地停滞着,瞪着贺九如。 那目光几乎是愤恨的。 “我不想吃你!”殷不寿蓦然裂开巨口,他魅力无穷的伪装被一瞬撕烂,破碎的人皮内黑肉横流,旋转出重叠不尽的锋利獠牙,硕长尖舌,“你、你说这个,你以为我……我不吃你!!” 他多么想把先前那些内心的庞然暗潮全一股脑儿地倾吐出去,只说给贺九如听,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,不是为了“吃人”而待他好。他更想现长出一颗心,然后挖出来,细细地剖开了,一层一层地片下来,给这个人看了他心里的所有念头,所有想法,以此来洗刷自己的冤屈。 奈何话说不利落——殷不寿压根儿没经历过经历过有情众生的爱恨,怎么能说得清楚明白?心更是长不出来一点儿——邪灵凶神,哪里来的一颗心? 含糊乱嚷一阵,殷不寿说也说不清,爪子剖到胸口里抓挖半天,只挖出一大团墨色欲滴,不分你我的黑泥,气得半死,当下把黑泥往贺九如身上一塞,自己则怒不可遏,犹如飓风般卷出房子,冲到天上撒泼去了。 天空乌云重重,恶神的咆哮便如滚滚雷霆,吓得方圆数百里的生灵瑟瑟发抖,恐惧不安。贺九如慢慢低头,望着怀里一大摊黑乎乎的玩意儿,不知是该哭,还是该笑。 剧烈的羞恼之情,令殷不寿在心中发誓,他势必要找到贺九如的缺点。 既然他说我“喜欢”他,而我确实也表现出了喜欢的样子,那我就尽情挑出他的缺点和坏处!他不是圣人,更不是什么尽善尽美的神仙,我是恶的化身,而他仅是个短命重病的凡人,只要我抓住他的过失,很快就会厌倦,厌恶,乃至厌弃他!到了那时,我再把他活活地吞了……不错!他既然不肯吃我,那我当然是要吃他的! 说干就干,殷不寿狂乱地在天上发泄了自己的怒气,回到贺府,他立刻开始挑贺九如的毛病了。 首先,一目了然的,这个人很弱。 弱肉强食是自然的至理,那么弱小必定是一种罪。他走不了几步路便要腿脚发颤,只能扶着旁边的东西——比如殷不寿——大口喘气,如此碍眼,还不值得鄙弃吗? 贺九如累得满头虚汗,靠在殷不寿身上喝茶休息。 自从那日回来,殷不寿就表现得怪怪的,他有心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,于是问:“喝茶吗?我给你倒茶?” 殷不寿就着先前的念头,冷漠地转脸一看。 荒唐可笑,我什么时候喝过人的茶水?我是…… ——人的脸上沁着亮晶晶的细汗,脸颊发红,捧着茶杯的掌心和指头尖也是红的,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,那抹润润的水光便尤为显眼。他病了许久,此刻唇色粉红,倒衬出了健康人的情态。 殷不寿:“……” 贺九如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,道:“好,我给你……” 没说完,殷不寿贪婪地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茶杯,急不可耐,“咣”地丢进嘴里吃了。 贺九如:“?” 荒唐可笑! 殷不寿愤愤地飞在天上,手里提着两个食盒。 贺九如半夜睡不着觉,翻来覆去的,邪神看不惯人孱弱的姿态,冲上去百般审讯,逼问出原来他是突然想吃缘味斋的豆儿糕了,遂在夤夜时分前去外城,卷了厨子第二天的备菜带回。 除了弱小无能,他还有什么缺点? 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