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上门,前一天夜里范愚又比往常晚睡了半个时辰, 就为了把正在读的书一次性看完。 当时确实看得尽兴了,结果就是今儿被叶质安逮了个正着。 看着面前友人的不满神情,范愚悄悄在心里头叹了口气,又被抓包一回,他或许该祈祷叶质安研究新口味的思路停滞么, 否则下回的味道怕是更诡异。 好在如今只是偶尔喝个几剂,得空了才走一遭悬济堂去抓药,蜜饯的消耗速度终于降下来。 两年都过去了,这位叶小郎君对于奇怪口味的研究热情却一点都没降,几乎可以说是每月稳定出新了。 为此,范愚还不止一次在心底感慨过,要是蜜饯的口味也能够随着药的变化而升级该多好。 从叶质安手里接过药,范愚估摸着休息的时间还有些剩余,于是把人引进了院子里。 叶质安比范愚年长三岁,今年已经十四,正是开始飞速长高的年纪。 哪怕范愚的个头已经追上了同龄人,和叶质安之间的身高差距反而更变大了一些。 刚踏进院门,叶质安用发带束在身后的长发被风吹动,带起来一阵浅浅的药香,恰好送到范愚跟前。 要说这两年药喝下来,范愚最大的遗憾是什么,便是他分明已经快成了个药罐子,依然没法在自己身上找到这股好闻的味道。 就仿佛是宋临师徒二人的专属特权一般。 “院试近了罢,阿愚打算这回下场么?”叶质安难得表现出对于科举的关心,往常都该只关注医书才对。 见到范愚点头,少年说出了来意:“洛州府的院试应当是在平昌县考,正好我过些日子要去一趟首县收些药材,到时与你们一道去。” 范愚自然答应下来,就是对这人要进的药材产生了一丝担忧。 怕不是那些调味用的。 族学课间休息的时间并没有多少,而叶质安自己也是趁着义诊的空当来走这一趟,说完事情就打算离开,走前还补充了一句:“有我跟着,考完院试你若是再昏倒,起码不会栽到地上。” 这是还记得两年前在县试考场外头捡到范愚的场景。 这会儿提起来,也是在提醒范愚,一直到院试考试结束,都不要再对自己身体不管不顾,免得再因为着凉或是劳累昏上一次。 送走叶质安,范愚默默在心底算了算离院试还有多久。 学政主管一省,对各府是分期亲临考场来主持,也就导致各府的院试时间并不完全一致。 院试多数在六七月份进行,报名流程则与县试府试几乎一致,而今已经五月中旬,离着童试的最后一关确实没剩下多少时间。 才刚想着,族学的院门又一次被敲响。 正巧,候在门口的汉子便是来知会众人考期的,同样是提前月余公布报名的消息,今年的院试定在了六月二十。 传信的汉子才刚开口,原本在屋里饮着茶水的祝振就注意到了。 等范愚同人道完谢再回到课室,祝振已经端坐在台上,宣布了院试将近的消息。 经学馆里头,初得功名的学子还是有的,除却成绩出色的范愚和祝赫二人,课室里头还坐着两名童生。 只不过相比范愚二人的头一次考院试,这二人却是屡试不第,差不多已经摸到各自科举生涯的顶峰了。 又一回听到院试的消息,两人脸上的表情便混杂着期待与紧张,还有几分对于再次失败的恐惧。 “离着院试还有一月功夫,剩下的时间里就任由你们各自学习,课业上的要求暂且停下来。”想让学生好生准备,祝振难得松口,允许四人暂且不理会自己布置的功课。 “先生可知晓前几回院试的考题?” 打从县试回来给范愚默了考题,祝赫就养成了这个习惯,喜欢在每回下场前找找前几年的考题,好看看命卷的考官有无什么偏好。 时隔两年,祝振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在看到自家侄子的时候还是会破功。 每每见到祝赫出落得越发明艳的模样,祝振都会想起来当年被自己吓哭的小孩的脸。 因为每轮院试经学馆都有学生赴考的缘故,他还确实知道不少。 于是在祝赫的请求之下,剩下的一个月时间里头,祝振虽然不再给布置课业,却会指点几人答早几年的考题。 虽说只有四个人答卷,但大概是因为考题就是前几回院试用到的,祝振突发奇想,索性就在课室里头把院试的流程也给模拟了一遍。 不仅区分了正场和复试,还让四人各自占据了一张长桌,桌面上摆上十数张空白卷纸,以供写草稿与最终誊抄。 模拟的内容甚至还包括了阅卷。 这倒是范愚头一回在律赋上边拿到个甲等。 虽然不是真正的科举结果,连着两场拖后腿的一科能被评作甲,还是让范愚的信心又多了一些。尤其是这回还是压过了向来擅长律赋一些的祝赫拿到的。 没准这回考试,作品库收录的里边真的能够多出来一篇甲等呢。 时间过得飞快,转眼就要出发再去一回平昌县。 四人不同行,范愚和祝赫依旧选择了雇车前往。 天还没亮就要出发,叶质安早早收拾好了要带着的行囊,准时出现在了族学的院门口。 第33章 这回不必车夫帮着寻客栈, 范愚三人直接选择了府试时候住过的状元楼。 刚进门,范愚一眼便瞧见了两年前自己留下的字,如掌柜当时承诺的一般, 被精细装裱了之后,正悬挂在大堂墙面上。 两侧就是祝赫与汤铭山的。 原本并排走的三人里,范愚和祝赫的脚步顿时停滞了一下。 叶质安倒没注意到墙上,只径直往着掌柜那边走,忽然发现身侧的两人都留在了自己身后, 才转过头去。 然后就顺着两人的视线, 发现了墙面上被掌柜当宝贝装裱起来了的三页纸。 叶质安挑了挑眉, 倒没想到上回来平昌县, 范愚不仅摘回案首, 还在客栈里头留了字。 范愚的视线刚从自己写的字上挪开,就瞧见了叶质安脸上有些戏谑的表情。 不免想起来, 早在他还刚开始练字的时候, 眼前这人落笔就已经是铁钩银划,容与风流了。 原本因为自己如今的字初见风骨, 远胜过两年前的而觉着欣喜的范愚, 顿时感到了一丝害臊。 “三位郎君果然都来了。” 两年前日日推荐状元宴的侍者这回正站在门口迎客, 瞧见拔高许多的范愚时候还不太敢认, 直到注意到两人对墙面的反应,才迎了上来。 正好模样没什么太大变化的汤铭山也到了门口, 侍者于是一次性招呼了三人。 “汤兄,许久不见。”被侍者的话提醒,范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