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从未想过敷衍身为老师的责任,该教导的、该讲授的,他?对待五条悟与铃木甚尔如何,对待禅院直哉便是?如何。 只能说,他?在禅院直哉面前,很好地践行了他?作为严师的初心,从来都是?不假辞色。 虽说这之中绝大部分因素都是?源于他?在禅院家?,除了讲课时间,从不过多停留,也很少同禅院直哉闲聊生活琐事,但也未尝没有初见?禅院直哉时,那个趾高?气昂的孩童在他?心底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。 以?至于即使不在授课时间,铃木苍真也忍不住总是?板着一张脸。 既是?试图借此方式,将自身和?这座存续千百年?的古宅所?散发的腐朽气息隔绝,同样也是?尽力想要?将禅院直哉从这深不见?底的泥潭中,一点一点地拖拽出来。 禅院轻视非术师者,蔑视所?有女性,而禅院直哉自小耳濡目染,更?是?深受其?害,若非彼时铃木苍真看在禅院直哉仍是?不满五岁的小孩,而他?虽然因为小小乌龙,也确实做了对方的老师,早在第一次见?面的时候,他?就不会对其?投入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。 不过,作为‘徒有其?表’的严师,铃木苍真对禅院直哉的教育并非只有一味的教导、规训——尤其?禅院直哉对他?的滤镜实在非同一般。 面对一双几乎倾尽信赖与尊崇的眼睛,铃木苍真实在很难做到不心软,更?何况这双眼睛的主人还特别听他?的话。 如何才能让禅院直哉脱离真正意义上禅院家?的腐朽恶臭,将来不至于彻底沦为与禅院其?余人一般无二的乌鸦? 铃木苍真思索了很久。 于是?,在教授禅院直哉的第二年?,临近樱花绽放的开春时节,铃木苍真同禅院家?主禅院直毘人进行了一次谈话。 “我想见?一见?直哉君的母亲。”彼时,铃木苍真神色平静地对禅院直毘人如是?说道,“可以?吗?” 话虽然是?请求,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可以?回绝的意思,乍一听倒更?像是?命令一般。 “这倒不是?什么?难事。” 禅院直毘人本人对此倒是?没有太多所?谓,相比起这些浮于表面的虚礼,他?更?在意实际能到手的利益,因此,这会儿比起铃木苍真的态度,他?更?好奇对方的真正目的,“只是?不知道,铃木老师这么?急着想要?见?内子,究竟所?为何事?” “我希望,从下一堂课开始,由夫人和?我一起,共同教导直哉君。”铃木苍真并没有兜圈子,直接同禅院直毘人道出了此行的目的,“简单来说,我希望夫人能够成为我的‘助教’。” 在禅院中,女人作为人的一面被不断磋磨、弱化。 她们可以?是?廉价好用的工具、可以?是?诞育子嗣的容器,可偏偏就不能是?他?们自己,即便是?为禅院直毘人这位家?主诞下禅院直哉的所?谓‘家?主夫人’,也不过只是?比别的女人多几个人侍奉,终日幽闭在闺阁之中。 就好像落满灰尘的精致花瓶。 向禅院家?的家?主‘提议’,邀请这样一位几近避世的女人作为助教,并非是?铃木苍真的心血来潮,事实上,自第一天见?到禅院直哉起,他?的脑海中就已经?隐约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。 即使铃木苍真作为禅院直哉的老师,能够在授课这一段时间内短暂地纠正对方的言行举止,那他?不在禅院宅时呢? 千百余年?积攒下来的封建腐坏,会悄无声息地将禅院直哉由外至内,一点一点侵蚀个彻底,这不是?单靠铃木苍真一个人就能够与之对抗的。 他?需要?一个帮手,一个能够帮助他?‘里应外合’的人,持之以?恒地纠正、教导禅院直哉的一言一行。 只是?近一年?下来,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——想在禅院家?这样的环境找到一个能够配合他?规劝禅院直哉,且说话具有份量,禅院直哉能够听得进去的人,的确不是?一件容易事。 之所?以?会想到禅院直哉的母亲,这位自铃木苍真进入禅院宅一年?以?来,从未真正见?到过一眼的‘家?主夫人’,还是?源于新年?假日结束后,他?照例上门授课时,曾无意中听见?禅院直哉的一句小声抱怨。 彼时,铃木苍真借着刚过去的大晦日的由头,找了一篇主题为团聚的相关文章教给禅院直哉,要?其?通读几遍过后,写下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读后感言。 只是?却不想,禅院直哉刚看完第一遍,便蹙起了眉梢,唇角紧抿,极其?小声地嘟囔了一句,“骗子,明明就没有见?到她......” 若非当时房间中足够安静,加上与他?一起的铃木甚尔也同样听见?了这句话,铃木苍真几乎快要?以?为这只是?他?的错觉。 ‘她’是?谁?彼时,铃木苍真心中生出一丝疑惑,但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,他?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,直至他?拿到禅院直哉的八百字感言。 说实话,一开始铃木苍真并没有抱有太多期望,纵使禅院直哉出生世家?,自出生起可以?接受到的教育资源就远胜旁人千百倍,但归根结底,毕竟只是?不过五岁的稚子,即使真的拥有一定才学,也难免会在字里行间透出些许稚嫩。 然而,出乎铃木苍真意料的是?,禅院直哉交给他?的文章,与其?说是?在写有关新年?的读后感言,不如说是?在写母亲——那位长年?累月幽居在后院中,从不现身于人前的‘家?主夫人’。 【我很好奇,在母亲眼中,新年?又会是?什么?模样?会不会和?我一样,认为它无趣又无聊?】 【应该会吧,毕竟在记忆中,母亲她从来没有踏出过自己的房间,更?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家?中的宴席,而作为已经?经?历过、感受过这些的我,都尚且觉得乏味极了,又更?何况是?从没参与过这些活动的母亲?】 【所?以?我想,新年?在我和?母亲眼中都是?一样的,并没有什么?特殊的寓意,它对我们来说,只不过意味着,时间又过去了一年?,仅此而已。】 ...... 实在很难想象,这篇文章竟然出自一位不足六岁的稚子之手。 哪怕是?十年?后的现在,铃木苍真依旧能够回想起,当年?在看完禅院直哉一字一句写下的这篇文章后,他?内心所?感受到的触动。 也正是?因为这篇文章,他?才会真正下定决心,将助教的工作交给禅院直哉的母亲,才会在这之后,去同禅院直毘商谈这件事的可行性。 “苍真老师——” 忽然,一阵熟稔而清朗的少年?嗓音,自不远处传来,打断了铃木苍真的思绪,他?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