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胸口就疼了几?天,一直喘不上气,再绑个这玩意儿更不用呼吸了,郑云州扬手把它扔了。他从病房出来,上了车。袁褚问:“是去?茶楼休息吗?”关于金浦街,他一个字也不敢提。郑云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。他说:“今天是年?度总结会,去?集团。”病才刚好?,袁褚担心他撑不住:“还是去?休息吧,董事长?在。”郑云州嗤了声:“我妈两年?多没管事了,她不吃力?才怪,别不着四六地闹笑话?,拿会议资料来给我看。”袁褚低头去?公文包里翻,还好?他带了一份。正如郑云州所料,哪怕已经提前看了两遍各部门交上来,并由?秘书处汇总的材t?料,正式坐在主席位上时,赵木槿还是感到力?不从心。她毕竟年?纪大了,又?这么?久没经手集团事务,也需花时间重?新适应。倒也不是不行?,铭昌已是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,运作模式非常成熟,离开了谁都能?转,赵木槿真要上手,也只是多费几?倍的功夫。但人活在世上,谁也不能?不服老,她已经没有年?轻时的干劲,也没那个精神了。会议刚开了十分?钟,坐在旁边候场的秘书就开了门,把郑云州迎了进来。赵木槿看着沉稳历练的儿子,长?长?地松了一口气。再想到她那两个弟弟,三五不时就要在私下埋怨,说郑云州毕竟是外姓人,每次她都只有一句话?——你们谁有这个能?力?就去?管,我让我儿子退下来。他们立马就要说:“不是这个意思,云州是姐姐的亲骨肉,他姥爷临终也说了,集团将来要交给他,只是......”赵木槿也理解,她喝着茶给了个建议:“郑从俭在哪儿办公你们也都知道,派个人去?问问吧,你看他愿不愿让儿子改个姓。”说到这里他们便偃旗息鼓了。郑云州在母亲身边坐下,手势潇洒地解开西装的扣子:“财务部接着说。”打从他进门,几?个总监就绷紧了神经,赵董事长?好?说话?,这位可糊弄不过去?。郑云州一句多余的废话?都没有,连秘书为他端上茶时也没反应。“五局在搞供应链金融试点,保理业务折扣率比其他的建筑公司要高出十五个基点,所以......”郑云州看完幕布上的柱状分?析图,打断道:“这个我知道了,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复述。我问一下,账龄超过了二百七十天的应收账款里,百分之六十都发生在航运业务上,风控部做了风险评估没有?”财务部负责人紧张地咽了两下,赶快去?调测试报告。他看完,点了点头:“好,继续下一项。”听了一个上午的汇报,到十一点半还没结束,研发中心的负责人仍在介绍新发明的技术专利,郑云州撑着额头认真听,不时点头。讲完时,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:“下周二之前,我会把仿真参数同步给你。”负责人扶了扶眼镜:“这项研究很新,国内没几?家公司在做,那份生产数据非常难要,涉及保密,恐怕要协商脱敏方案。”“我说给你就会给你,哪那么?多话?。”郑云州重?重?地放下。散会后,看着人一个个出去?,他仍稳如泰山地靠坐着。赵木槿关心了一句:“怎么?不起来?”郑云州挥了挥手,不肯说:“您先走吧。”“到底怎么?了?你有事别瞒着妈妈好?不好??”赵木槿急道。郑云州撑着桌子,勉强才站稳了:“我头晕,怕自己?会摔下去?,满意了吧?”袁褚赶紧上来扶他:“郑总,我送你回去?休息。”“不用,回去?也休息不了,办公室里躺躺算了。”“好?。”郑云州就这么?一直忙到了春节后。自从林西月走了,他一次都没再去?过金浦街。袁褚把他的行?李搬到了茶楼。一开始,郑云州还每天问,有她的消息吗?袁褚都说:“人都派出去?了,在四处悄悄地找,但还没找到。不过,他们都去?了武陵好?几?趟,从来没见到林小姐。”郑云州点头:“那就是我猜错了,去?别的地方看看。”“好?。”后来隔两三日才问一次,还没有音讯吗?袁褚又?安慰他:“没有,不过丁秘书把林小姐藏起来,一定会保证她人身安全的,我相?信她平安无事。”郑云州嘴上没说什么?,掸手让他下去?。但袁褚的感觉十分?不好?,他现在耐心越来越少,脾气也越来越差,也越来越独断专行?,听不进意见。比在瑞士读博的时候还要难服侍。袁褚明白,睡眠质量差会影响情绪,可他劝过一次郑云州,要不然就介绍个权威的心理医师给他,起码能?保证睡得着觉。但一提郑云州就不高兴,说自己?没事。春分?那天,赵木槿想起问他要一套黄地粉彩的餐具,说过两天得在园子里接一位要紧的客。郑云州刚下班,懒懒地说:“在金浦街,我拿了给送过去?。”三个多月了,林西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而他一百多天没再回过这个地方。郑云州不敢,他不敢看见和林西月有关的任何东西。怕那股浇不灭的恨意又?烧得他浑身发烫。虽然没人住,但还是每天都打扫卫生,这里一桌一椅都没动?过。郑云州拿上已经装盒包好?的餐具,看见五斗橱上被花瓶压住的一张拍立得,是林西月摆弄相?机时拍的第一张照片,拍的是她自己?。相?纸的边缘已褪了色,框住的女?孩红唇黛眉,一双柔润的含情目。那天中午天阴阴的,她背对着落地窗,拍了张和白塔的合影,发现新大陆一样对他说:“好?棒,真能?立马出照片,我只在广告里看过。”想到这些,郑云州唇角不受控制的,微微弯了下。但很快又?冷了下来,绷紧了面容:“林西月,你有本事就躲一辈子,千万千万......别让我找到你。”他头也不回地踢上了门。像自己?和自己?发了一场火。郑云州站在门口,咻咻地喘着气。五分?钟后,大门又?被他打开,他走到五斗橱边,大力?抽出了那张照片,放进了口袋里,被他带倒的花瓶晃了晃,掉在地上,摔碎了。他带着餐具回了园子里。下车时,在门口看见了郑从俭的警卫,还有许久未见的丁秘书。上次见他爸爸还是除夕夜里。郑云州按时出现在府右街,也不叫人,就这么?抬腿进去?,给老爷子烧了一炷香以后,面色阴沉地坐着。“你打哪儿来?”郑从俭从里间出来,坐在